这一觉,李云霓睡的很不踏实,从之前的几次相处,她不算了解宇文静,不知道接下来她会做什么,一边又寻思着,宇文娴的事情,翻来覆去,总是睡不安枕。
天刚擦亮,她就起身,梳洗之后,换上丫头的衣服,夏日的衣服单薄,她生怕自己的玉坠被别人发现,只得缠在脚踝。穿上绣鞋,走出了偏房,向小厨房走去,开始一天的工作。
端着公中厨房做的薄粥,往兰淑斋走,忽然远远的看见宇文静身边的彩涵,端着一个托盘,走的很急,往长春阁方向走去。李云霓想了想,耸耸肩,就继续端着薄粥,回到兰淑斋。
伺候完宇文娴用完早膳,李云霓正在收拾餐具,佩瑶从院外跑了进来,道:“小姐,刚刚门房的管事来报,说昨日四小姐送了大少夫人很贵重的礼物,今日卫府专门来回礼,回四小姐了一对东珠,三小姐五小姐各是一对南珠。”忽然嘟起嘴道:“但是送礼的人刚离开会客厅,三小姐身边的彩涵就把四颗南珠都拿走了。”
李云霓忽然想起早上看到彩涵端走的托盘,无奈的笑了笑。宇文娴轻轻谈了口气,对佩瑶道:“下去吧,这个事情我知道,你不要再对别人说了!”
佩瑶虽然点点头,但是还是嘟着嘴,很不高兴,又开口道:“小姐,这次的南珠也很贵重啊,三小姐太欺负人了!”
见宇文娴不开口,李云霓忙道:“佩瑶姐姐,快别说了,如果传出去小姐因为这个事情怄气,保不齐还要兴起事端。”
佩瑶皱着眉,很不乐意的转身,又去院门口守着。
见屋里只有她们主仆二人,宇文娴才垂下眼眸,眼底有些苦涩,李云霓忙走近道:“小姐,你可是很在意这个礼物?”
宇文娴忙抬头,眨了眨眼睛,挤出笑容道:“不会,我自己的处境是什么样,我怎么能不知?倒是牵累你一直陪我,帮我出谋划策。”
李云霓拍拍她的手,道:“小姐,会过去的,老爷还是很疼你,过几年给你许个好人家,自己做当家主母,就苦尽甘来了!”
宇文娴嘲讽的笑了笑,摇摇头道:“你别安慰我了,父亲眼中,何时有过我?以后我无非是给家里做铺路石,大抵也就是个妾,父亲如何会为我打算?”
李云霓有些不解,问道:“他是你的父亲,如何不肯为你打算?”
宇文娴伸出手指,轻轻按在李云霓嘴上,笑道:“我终究只是一个没有母族势力的庶女。我一直想问你,你在家中可还有亲戚在世?为何不去投靠他们?总比现在为奴为婢的好!”
李云霓目光一抖,很为难的道:“我父亲是独子,没有兄弟姐妹,母亲是远嫁,京都已经没有亲人了。”
宇文娴想了想,道:“你可知道母亲的故乡?我还有些积蓄,应该够你去母亲的故乡寻找亲人!”
李云霓垂下头,落下一颗眼泪,道:“我已经没有其他亲人了!”
宇文娴见状,忙起身,拉她坐下,道:“我一直把你当姐妹,我们一起相濡以沫,你护着我,我也一定护着你!”
李云霓忙抹抹眼泪,道:“嗯,我知道。”忽然抽了抽鼻子,笑道:“那你可要好好活着,你要是有不测,我肯定得殉葬!”
宇文娴扑哧一声笑道:“我当然要好好活着,就算是为了我娘亲,也要活着!”
五月的晌午,天气异常闷热,宇文娴在屋中呆不住,李云霓便提出去水榭中小坐。宇文娴笑着答应了,主仆二人便说笑着走到了水榭。
坐在水榭的椅子上,一阵微风吹来,暑意尽消。宇文娴见空坐无聊,便对李云霓道:“你回去把我昨日没看完的书带来,这里凉爽,正好看书。”
李云霓笑道:“知道了,我这就去!”忽然一抬头,看到一片乌云,又道:“我看这天要下雨,我带着伞来!”
宇文娴点点头,看李云霓要走,忙又叫住她,“你去取书,如果下雨了,也不必迎着雨来接我,这里不会淋到雨,待雨势小了,你再过来!”
李云霓笑着屈膝道:“知道了,下雨了也不会有人来打扰,小姐安心乘凉,我去去就回!”
宇文娴点点头,笑着摆摆手,然后抽出丝帕,握在手里,眼睛看着远处刚刚冒出的荷花尖,有些出神。
做了很长时间,忽然天上一个炸雷,宇文娴一惊,回过神来,却发现天上已经落下雨丝,顷刻之间变成大雨。宇文娴缩了缩身,看着水榭外的雨,深深的吸了口气,不觉放松下来,闭上了眼睛。
忽然听到急促的脚步,以为是李云霓送伞,睁开眼睛,却看到卫少陵衣袖遮头跑进了水榭,进到水榭中,衣物已湿,却笑着对她拱手道:“娴儿!你好雅兴,在这里赏雨!”
宇文娴脸上一红,看卫少陵湿透的衣物,咬了咬嘴唇,才道:“大哥,你怎么在这儿?”忽然想到是自己在这里,卫少陵刚来,面上一囧,垂下了头。
卫少陵甩了甩手上的水珠,笑道:“我早上就来了,东珠珍贵,祖母怕家奴保管不慎,让我亲自送来,刚好被三小姐截住,推脱不掉,只得在长春阁用了午膳。”
宇文娴轻轻点点头,不再说话,卫少陵看她不说话,便坐在她对面,忽然看到宇文娴脖子上滚下一颗汗珠,往胸口轻轻滑落,卫少陵一呆,忙转开眼神,手中却开始沁出细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