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前厅等了良久,见气氛有些沉闷,李云霓想了想道:“大哥,你对官场的人很熟吗?”
陆宇博一愣,道:“还好,不过点头之交。怎么了?”
李云霓想了想,道:“我心中有些不安,我盗取了宇文家五小姐的骨灰,若是被查出来,我又该如何自处!”
陆宇博笑着摇摇头道:“无妨,那日你说过,是托韩姑去办的这个事情,定然是万无一失。你是担心什么?”
李云霓一皱眉道:“我担心宇文太傅,若是他爱女心切,硬要将小姐的骨灰带回,那不就露馅了?”
陆宇博看着李云霓,眼神忽然有些黯淡,只一瞬,便笑道:“他若是有半点爱女之心,你们何至于去庵堂清修?你安心吧,我之前打听过,宇文大人现在是安国侯,他恐怕眼里只有为他挣得荣耀的郡主吧。”
不知为何,当陆宇博这样说时,李云霓心中开始有些烦躁,似乎替宇文娴不值一般,忽然听到陆宇博道:“你或许听了会很不舒服,但是大部分官宦家族,庶出的子女注定会成为嫡出子女的铺路石,这是逃脱不了的命运。”
李云霓只是垂着头,闷闷道:“其实无论嫡庶,只要得到父母爱护,都是幸福的,若是五小姐与卫典簿在一起,哪怕小姐是妾室,那个孩子,一定也能得到父亲的呵护吧。”
陆宇博看了李云霓,叹息道:“嗯,这自然是最好的,云霓,你为了宇文小姐,可真是操碎了心!”
李云霓一怔,顿时颤抖嘴唇道:“大哥,不是这样的,我只是生怕行差踏错,我就会被迫殉葬。”
陆宇博忽然一阵心痛,正欲开口,就听到陈婶在门口道:“公子,小姐,饭做好了,快来用膳!”
李云霓忙嗯了一声,便站起身,笑着看向陆宇博道:“大哥,你刚才想说什么?”
陆宇博笑着摇摇头道:“没什么,你现在是自由身了。”
刚到厨房开始吃东西,天空便划过一个闪电,很快便雷声隆隆。随后雨便淅淅沥沥的下了起来。李云霓无奈的耸耸肩膀道:“大哥,看来不能出去了!”
陆宇博点点头道:“是啊,春天本来就是一个多雨的季节,若是不急,等雨停了,我再陪你去。”
李云霓忙给陆宇博盛了饭,道:“我就是随口一说,大哥不必挂在心上。”
陆宇博刚笑着接过,就见赵叔面色凝重的跑进厨房,身上似乎都是雨水,只见赵叔对陆宇博耳语几句,陆宇博面色一凛,道:“知道了,你让他在前厅等我。”
赵叔忙点点头,有大步走出厨房,见陆宇博神色凝重,李云霓忙道:“大哥,怎么了?”
陆宇博却是挤出笑容道:“没什么,我吃快些,你一会用完膳就去自己房中休息,若是没有陈婶叫你,千万别出来。”说着便几口将碗中米饭一扫而尽,便站起身,长叹一口气,走出了厨房。
李云霓一惊,便如嚼蜡一般吃了几口饭菜,陈婶进来,见李云霓还在漫不经心的吃,便笑道:“小姐,今日府里有贵客,一会我陪你回屋。”
李云霓忙问道:“陈婶,是谁来了?大哥不是闭门谢客很久了吗?”
陈婶点点头,但是有些为难道:“是北晋王来了,他亲自来的,少爷自然不能推却,一会,我们回屋吧!”
李云霓听了,更觉得没有胃口,放下碗筷道:“陈婶,我吃饱了,这就回去,我不回出屋的,放心吧。”
陈婶见状,忙笑道:“好,那晚些时候,我会来叫你。”
李云霓点点头,走出厨房,微提裙摆,便大步走向自己住的偏房,推开房门,马上进去,有反锁了屋门,这才转身,从门上花窗中看向前厅,只见前厅门口有两个虎背熊腰的大汉,像小山似得守在门口。但是前厅安静极了,除了院中的雨声,李云霓什么都听不见。
有些心绪不宁,李云霓便走到桌前,桌上放着那日带来的棋书,一时找不到消遣,便回忆了陆宇博教自己的对弈路数,对应这卫少陵给自己的书,细细揣摩。
不知过了多久,就听到男子的声音,李云霓忙放下书,偷偷在花窗上往外看,就见一个锦衣华服的公子笑着在院中似乎在与身后的陆宇博说着什么,雨还在下,但是锦衣公子似乎全然不在意,良久,才拍拍陆宇博肩膀,然后哈哈一笑,走出了司仪府。陆宇博却一直站在院中,任由雨将自己淋湿。
李云霓心惊,待到那人走后,忙推开房门,跑了出去,一把拉过神思恍惚的陆宇博到自己房中,寻了毛巾给陆宇博擦拭。陆宇博愣愣的坐在桌边,任由李云霓给自己擦着湿漉漉的头发。
忽然陆宇博站起身,盯着李云霓,李云霓心中发毛,怯生生的问道:“大哥,怎么了?”
陆宇博拧起眉头,良久,才道:“你早点休息吧,这几日我都会很忙,陈婶会照顾你日常起居。”
李云霓正欲再问,却见陆宇博已经大步走出了自己的偏房,然后听到旁边屋门“啪!”的一声,重重关上,李云霓无奈,抿抿嘴,走到门边,轻轻关上屋门,走到窗边,推开花窗,见天早已黑透,但是雨却一直没停,不免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