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云霓跑到巷子最深处,只有一个虚掩的木门,偏头看了看巷中的男子,只见那人还在看着自己,一咬牙,推开门进去了。
进了小院,李云霓有些吃惊,一直觉得这个巷子阴暗,可是院子却是清清爽爽,院中地板的石子都洗的能看得清石头上的花纹,院中只有一棵桃树,颇为卖力的开着花,树下有一副石桌椅,一个中年夫人正坐在石桌旁,笑着看向自己。
李云霓按捺住心若雷鼓的恐惧,硬着头皮走到那妇人面前,屈膝行了一礼道:“韩姑好!”
韩姑看向李云霓,目光炯炯有神,一身常服干净利落,只是点点头,一指旁边的石椅道:“云霓姑娘,请坐。”
李云霓硬着头皮坐下才勉强笑道:“韩姑,还记得我?”
韩姑只是眯起眼睛,狡黠一笑道:“若是连这点眼力价都没有,如何做的了牙婆?”
李云霓只是赔笑,韩姑见状,淡淡道:“乌木巷一直都是鱼龙混杂,姑娘来找我,可是有什么事?”
李云霓这才有些为难道:“嗯,我想向韩姑打听一下,妙心庵在什么地方,我还想去一趟,安心礼佛!”
韩姑有些诧异,盯着李云霓看了一会,才笑道:“妙心庵在城南5里外的紫溪山,你可是真心愿意去?”
见韩姑问的奇怪,李云霓不解道:“我是真心愿意去,请问韩姑,我该如何去?”
韩姑只是淡淡一笑道:“你跟我来吧,我向一个车夫引荐你,每次我去妙心庵,都是坐他的马车。”说着便起身,示意李云霓跟上她的脚步。
李云霓见状,忙大步跟上,韩姑打开院门,便径直走了出去,巷中的那男子见韩姑走出来,忙躬身让行,韩姑仿佛没有看见那人一般,大步继续走去。李云霓不敢耽误,继续跟着,却感到身后有一双逡巡的眼神扫过。
出了乌木巷,复行百余步,便是租用马车驴车的场所,韩姑走向最里头的一个乌蓬马车上的车夫道:“就是他,以后你可以每日都来找他,他便是那个送我去妙心庵的车夫。”
李云霓忙点点头,向韩姑道了谢,从腰间取出碎银硬塞到韩姑手中,韩姑见状,只是眯眼一笑,道:“姑娘,保重。”
见韩姑说完便又回到巷中,很快不见了人影,李云霓更觉蹊跷,却毫无头绪,只得走到那乌蓬马车处对着车夫道:“师父,我要去妙心庵,要多少银两?”
马车夫一身蓝衣,一副市井模样,只是一伸手,在李云霓面前比出一个一,道:“一吊钱!”
李云霓想了想,从腰间取出钱袋,取出半吊道:“我先跟你定了,但是我现在有些事情,你一个时辰后,到怀化将军府旁等我。”
车夫嘿嘿一笑,接过铜板,道:“好咧,那我一个时辰后就在那里等你。”
见他笑容,李云霓怕自己上当,忙又笑道:“韩姑推荐你送我去妙心庵,果然不错。”
那车夫忽然面色一僵,马上将铜板递还给李云霓道:“我与姑娘说笑呢,哪里还需要定钱,我一个时辰后一定在怀化将军府周围等你。”
李云霓不动神色屈膝行礼道:“那便谢过了。”
说着,便转身快步离开城北,心中疑云更甚,却无暇思考,只是想赶在宇文娴出阁前与她最后闲话。
很快走回太傅府大门口,李云霓没有了丫头的身份,自然无法进门,只是看见门口已经有一乘软轿在门口守着,两个轿夫不知等了多久,都坐在地上有些瞌睡。李云霓见状,便将包袱往地上一放,坐在包袱上。安静的等待。
莫约过了一炷香的时候,只见宇文娴一身嫁衣,由佩瑶扶着走出了府门,李云霓见状,忙起身,大声唤道:“小姐!”
宇文娴猛一抬头,看到李云霓,只是偷偷摇了摇头,便坐进了软轿,李云霓见状忙走近,却看到二姨娘和宇文渊紧随其后,一同出府。李云霓忙一把拽住佩瑶,耳语道:“我住城南五里外紫溪山上的妙心庵,有事一定来找我!”
说完便赶快放开佩瑶,对着宇文渊跪下道:“老爷,奴婢这就回乡。”
宇文渊见又是她,只是点点头,二姨娘原本想说点什么,见宇文娴掀起了窗帘,冷幽幽的眼睛盯着自己,不觉一个寒颤,想说的闲话便硬生生的咽了回去。只是瞪了一眼李云霓,李云霓忙跪着转身对着宇文娴的软轿又磕了个头道:“小姐大恩,奴婢永世铭记。”
佩瑶忙示意李云霓起身,李云霓这才起身,一步三回头的看着软轿,离开了宇文府门口。走到看不见他们的地方,李云霓才觉得心急,也不知佩瑶是否听懂了自己的话,想了想,别无他法,只得询问着路人找到了怀化将军府。
行至将军府前,李云霓根本不敢近前,只见府门前站着八名守兵,身上都备有弯刀,虽然府门开着,李云霓却不敢硬闯。
思来想去,毫无办法,却听见身后有马蹄声,回头一看,李云霓顿时惊得捂住了嘴巴,原来马上的人身量纤瘦,却温和如玉,竟然是探花郎陆宇博。李云霓原想就这么糊弄过去,却见陆宇博笑着翻身下马,拍了拍她的肩膀道:“我还道是谁,原来是啊,难怪你看官修书,原来师从卫典簿。”
李云霓一听,心知有戏,忙道:“陆公子,我想找下我师父,但是却不敢进府,你可能帮我问问?我已经几日不见他!”
陆宇博浅浅一笑,往前走了几步,对守兵道:“我是宫廷司仪官,卫典簿多日没有去编修堂,也并未告假。我特地来问问。”
那守兵只是为难一笑道:“司仪大人,请进前厅上座,我这就给您通传。”说着便一躬身,示意陆宇博进府。
陆宇博回头看向李云霓,李云霓想了想,生怕卫宛儿还在府中,忙伸手拉住缰绳笑道:“陆公子,我给你看马!”
陆宇博见状,笑着摇摇头,温和道:“可有什么要我带的话?”
李云霓想了想,道:“请陆公子转告师傅,宫礼一书现在在城南紫溪山的妙心庵。”
陆宇博点点头道:“知道了,我不知道何时才会出府,你将马交给守兵吧。”
李云霓这才笑着点点头,忙将缰绳交给一个守兵,心觉屈膝礼不合适,毕竟自己一身男装,便别扭的拱手回礼。
陆宇博只是浅笑,便跟着守兵进了怀化将军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