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陆宇博进了府,李云霓抬头看了看日头,便找了个墙角用包袱垫着坐下等马车。
不多时,果然就见乌蓬马车缓缓驶来,李云霓忙起身,小跑几步,行至马车边,那车夫极为恭敬的下车,挑起车帘扶李云霓上车,这才小心翼翼的问道:“我们是现在出发?”
李云霓虽有疑问,还是道:“是的,劳烦师傅现在就去。”
那车夫应了一声,便听到一声鞭响,马车便缓缓而行,李云霓忙在车内做好,掀起窗帘,想着哪怕能再记一记这路上的景色,或许将一生不再得见。
出城之后,马车行驶很快,不多时,便已停下,就听到车夫道:“到了到了,请快些下车吧!”
李云霓这才应声下车,车夫又将包袱递给李云霓,李云霓想了想,忙从钱袋中取出一个银角子递给车夫,见车夫有些踌躇,李云霓忙道:“师傅不要推辞,多谢你带我到这里,耽误你半天时间,这只是一点补偿罢了。”
车夫挠挠后脑勺,极为不好意思,李云霓见状,忙将银角子硬塞到车夫手中,车夫也不推却,只是笑道:“让姑娘破费了。”
李云霓听他对自己的称呼,都觉得自己的打扮蹩脚,只得笑着屈膝行了一礼,转身便进了妙心庵。
走进妙心庵,一切还是曾经的模样,已过午时,阳光洋洋洒洒的,在这三月的时光里,颇让人舒服,李云霓看着大雄宝殿内忙碌的小尼,竟然有一种换若隔世的惆怅。沉默良久,李云霓还是走进了大雄宝殿,对着佛祖虔诚礼拜后,看向一旁敲着木鱼的小尼。那小尼不过七八岁的模样,很活泼,似乎敲木鱼也不甚用心,见有香客看向自己,便索性放下木锤,目光闪闪的看向李云霓,李云霓只是微微一笑道:“我有些事情想找一下慧心大师,劳烦小师太带路。”
那小尼一听,上下大量了李云霓一番,高兴的起身,料想也是不愿意敲木鱼这般枯燥的事情,道:“施主,请随我来。师傅在禅房!”
李云霓见她同意带路,便起身随她一同往后院的禅房走去。
一路走过,见到十余名小尼,却没有一张熟悉的脸,李云霓有些踟躇,别听到那带路的小尼一指,道:“师傅就在这个屋。”说着走到门前,敲了几下门,就听到门内有个女子的声音道:“进来。”
那小尼这才推开门,示意李云霓进屋,然后对屋中人道:“师傅,有个香客想来找您。”说着便快步走开了。
李云霓见那小尼走开,只是摇摇头,便笑着走进禅房,果见慧心大师坐在罗汉床上,只是垂眸拨着念珠,
李云霓见状,忙走到慧心面前,深深屈膝行礼道:“师太,我回来了。”
慧心这才睁开眼睛,定睛一看,立即起身扶起李云霓道:“李家姑娘,你怎么来了?”
李云霓听到这个称呼,心中一酸,抽出被慧心扶住的手,跪了下去道:“师太,请收留我,我愿意出家修行。”
慧心一愣,这才扶起李云霓有些不解道:“姑娘,你可是遇到什么难处了?”
李云霓摇摇头,道:“师太,我现在已是孑然一身,不再有任何挂念,之前已经在庵堂抄录了一年多的佛经,心中无所挂碍,所以想得到解脱。”
慧心有些吃惊,却不再多言,只是笑道:“姑娘,庵堂清修本来就是来者不拒,你大可以放心住下,什么时候我觉得你我有师徒之份,我自然会亲自为你剃度。”
听慧心的意思,是自己可以在庵中修行,李云霓便是粲然一笑,就听见慧心道:“一会我会让静远给你安排禅房,你先小住吧。”
李云霓这才忙弯腰行了一个佛礼。慧心只是淡淡一笑,就听到有人敲门唤了声师父!
慧心只是看了一眼,便又闭上双眸道:“进来。”
就见刚才引路的小尼端着托盘进来,托盘上放着茶壶和茶杯。见慧心的样子,那小尼忙躬身准备出去,就听到慧心道:“静远,一会替这位施主顺便已经干净的禅房,她要在庵中清修。”
那个叫静远的小尼忙看了看李云霓,李云霓只是笑着点了点头,那小尼一下有些害羞,忙退了几步,出了禅房。
见慧心坐着不动,又没让自己跟静远一同出去,李云霓看到桌上的茶杯,便走到桌前,亲自奉了一杯茶到慧心身旁道:“师太,请用茶。”
慧心只是微一睁眼,撇着李云霓,随即接过茶杯放在一边,笑道:“姑娘如此聪慧,留在庵中,岂不是可惜了?”
李云霓只是低下头,心情有些沉重,忽然似乎想到什么,忙问道:“师太,请问静纯师父和静思师父去哪里了?今日我都没见过她们。”
就见慧心忽然目光一凛,随即面色黯然道:“那年瘟疫,她们染病不治,便故去了。”
李云霓这才一皱眉,料想当年瘟疫散布之广,就算是孟氏也难逃灭顶之灾,不觉有些微微颤抖。
慧心看了看李云霓,温和道:“你先去找静远,她会给你安排禅房,只是寄住,你不用每日跟我们一同修行,我会让静远把斋饭送去你屋里。先休息一段时间吧。”
李云霓听了这话,忙从怀中抽出一张银票放在慧心身前的小几上,道:“那我便去庵堂了,这段时间,劳烦师太照拂。”
慧心只是闭上眼睛,并未去看小几上的银票,继续拨念着佛珠,口诵佛号。却见墙角有一群小尼似乎对着自己指指点点,见李云霓看向墙角,便马上一哄而散。
李云霓忙退身出了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