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小院中住了七八日,那妇人倒是对李云霓毕恭毕敬,只是闲暇时,李云霓总在院中沉思,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什么。每每思绪涌上心头,都觉得自己如果浮萍一般,若是家人还在,会不会是另一番光景。
这日午后,听到门前有马蹄声,随后一阵敲门声传来,李云霓近些时日听到敲门声便一阵心悸,这次不免握紧手,往门口张望。那妇人听到敲门声,忙从厨房小跑出来,开了门,却见周甄笑着走了进来道:“云霓,走,我们回京。”
李云霓见是周甄,先是松了一口气,随后听到回京,一时百感交集,看向周甄道:“回京?去做什么?你要把我送回司仪府?”
周甄一愣,随后尴尬一笑道:“不,我已经帮你寻好一处别院,我来接你,是因为一些别的事,你愿意与我一同回去吗?”
李云霓看着周甄,一时眼神颇为复杂,周甄叹了口气,道:“就当是我还你救命之恩,让我为你做一点事吧。”
李云霓无奈一笑道:“你救我次数更甚,若非是你,我恐怕早已冻死,是你大恩,我无以为报。”
周甄顿时哈哈一笑,走进李云霓道:“无以为报,你就嫁给我做妾室如何?”
李云霓顿时后退一步,沉下脸来,怒道:“周甄,给你三分眼色,你就蹬鼻子上脸?我看你是皮痒了。”
闻言,周甄笑意更深,却是看向一旁妇人道:“我今日便带她走,你去收拾一下。”
那妇人见周甄要带李云霓走,却是站在周甄身旁,笑着连连点头,却不见走动,周甄见状,叹了口气,又取出银锭递给那妇人道:“快些去吧,免得我回去耽误了时辰。”
那妇人接过银锭,哎哟了一声,忙道:“我糊涂了,竟然耽误了贵人的时间,这就去这就去。”
李云霓见那妇人笑的背影上后脑勺都开了花,嗔道:“你为何要如此纵然她,不过几日,我哪里能在她这里花那么多钱。”
周甄哈哈一笑道:“不过是些小钱,你又何须在意。”
李云霓不禁皱眉道:“我一直没问,但是心中有疑惑,你出手如此阔绰,曾经我穿过的皮裘,那墨狐皮裘就是皇亲才可使用,你究竟是谁?”
周甄一怔,随后一偏头,笑道:“我外祖家的确蒙受皇恩,有些品级,我是他唯一的外孙,自然是格外宠爱,故而将御赐的皮裘当作礼物给我,我倒是不太喜欢。”
李云霓摇摇头道:“你有些避重就轻,我明明问的是你。”
周甄笑着在李云霓脑门上一弹,道:“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周甄是也!无官无职,生活自在,家中小有资财,全供消遣,小娘子还有什么想问的?”
李云霓无语,恼怒的咬住嘴唇,不听他胡说。
周甄见李云霓不理自己,才道:“你呢?我更好奇,你为何会出入司仪府。”
李云霓一皱眉,沉默了一会,看向周甄道:“你想听吗?”
周甄连连点头道:“你说,我听着。”
李云霓这才垂下眼眸道:“我曾与卫典簿是师徒,卫典簿离世后,我便无所依靠,恰逢去怀化将军府吊唁,偏偏守卫说我是骗子,我正在踌躇间,遇到了陆司仪,他将我带回府,认我做了妹妹,时间一久,我才知晓,他不过是在我身上看到了失踪的未婚妻的影子,我无所依靠,一时全无办法。前些时日,知道皇上赐婚于他,我又有何颜面继续带在司仪府,便偷偷逃了出来,后来小院中的事情,熙华自然已经如实禀报给你了,是吧?”
周甄看着李云霓,目光闪烁,道:“你的家人呢?”
李云霓却忽然眼眶一红,道:“我本来就是一个孤女,家人亡故,我早已无所依。”
周甄闻言,不免伸手,抚过李云霓秀发,良久才道:“苦了你了,跟我回去吧。”
这是,传来一声咳嗽声,原来那妇人已经抱着一个包袱站在门口,笑盈盈的看向二人,周甄忙放下手,走到妇人面前道:“收好了?”
那妇人连连点头道:“收好了,什么都不会少。”
周甄这才接过包袱,对李云霓说:“走吧,回京。”
随周甄走出小院,就见门口是一辆马车,周甄扶了李云霓上车,才自己上车,对车夫略一点头。
放下车帘,周甄笑道:“明日会很热闹,我带你出去逛逛,可好?”
李云霓不解道:“明日并非节日,为何会热闹?”
周甄笑了笑,道:“明日皇上大婚,楚氏之女以半副皇后的仪仗嫁入宫中,自然是热闹之极。”
李云霓闻言,道:“半副?什么意思?”
周甄叹了口气道:“她并非皇后,不过是以娴贵妃的身份嫁入皇室,毕竟她姨母便是太后,纵然楚家已经没落,可是太后终究是皇上的生母,还是有一个妃位,也不算可惜。”
李云霓眨眨眼睛,笑道:“那后宫中还没有嫡后?”
周甄点点头道:“是,没有,大抵还在等琳儿长大吧。”
李云霓一愣,问道:“琳儿?是谁?”
周甄自知失言,马上笑道:“我幼妹,乳名琳儿,父亲总说琳儿国色,定然是皇后的不二人选,不过她尚且年幼,大概这就是父亲对子女的高看吧。”说罢,便哈哈一笑。
李云霓想了想道:“你父亲?是何官职?”
周甄眯起眼睛一笑道:“曾经他官拜中郎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