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凉州城,一路西行,李云霓不住掀起车帘,见窗外已是一片白雪皑皑,不住一阵哆嗦。
望向周甄,只见他似乎在闭目养神,想到那日严子修的话,李云霓只觉得如坐针毡,思及此,开口道:“周甄,你为何要留我在身边?”
周甄闻言,睁开眼睛,看向李云霓,不解道:“怎么了?”
李云霓垂眸道:“我只是觉得不合适,别因为你对我的怜悯,让自己名誉受损,那便得不偿失了。”
周甄一皱眉道:“你是听到什么了?是谁敢妄言?”
李云霓苦笑道:“哪里还需要别人妄言,难道不是吗?从京都到凉州,多少双眼睛在看着,有些事,不用说也能看得出来,周甄,我还有一些私房,要不然,留我在凉州吧。”
周甄大骇道:“你总问我回京都的时日,难道就是打算一个人留在凉州?你与我一同从京都来,你身上有多少银两,我能不知?”
李云霓想了想道:“我能做女红,替人缝缝补补,总能活命,你不必担心的。”
周甄眉头深锁,面色有些发青,看着李云霓,一时不再言语。
李云霓只觉得心中不安,也不敢再多言,一路马车往西,只见阴沉沉的天似乎又要下雪。
良久,马车停下,车夫恭敬道:“大帅,到了。”
周甄这才叹了口气,先行下车,随后伸出手道:“扶着我,下来吧,地上滑。”
李云霓不住咬唇,还是伸出手扶着周甄下车。放眼望去,只是一片白茫茫。面前唯一一处很小的村庄。
李云霓不解道:“你带我到这里做什么?”
周甄淡淡一笑,有些怅惘,道:“你随我来,刚才听的你的话,一时让我有些怀疑,带你来是不是对的。”
李云霓不解,只见周甄叹了口气道:“跟我来吧。”
一同走进村庄,只见家家闭户,唯有烟囱中升起的烟雾昭示着屋里有人。一走跟着周甄走到村落最里头,有一处窄小的房舍,周甄走到屋前,敲了敲门,不多时,房门被打开了。开门的是一个少女,见是周甄,只是笑着点点头,便让周甄进屋。周甄回头道:“云霓,进来吧。”
李云霓咬唇,走了进去。见屋中很昏暗,不住揉了揉眼睛才看清屋中陈设很简单,但是却干净整洁。那少女笑盈盈的对李云霓道:“小姐,可把你盼来了。”说完走到里屋。
李云霓不解,周甄走到李云霓面前,牵起李云霓的手走到里屋,只见那少女早已将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从榻上扶起。那老人看到周甄,连连点头道:“带来啦?快让我瞧瞧着丫头。”
周甄闻言,微微侧身,带李云霓走到老人面前,那老人伸出树皮般的手摸了摸李云霓的脸,李云霓一惊,不敢反抗,只觉得那粗糙摩挲的面颊生疼,不住挤出笑容,看向老人。
不料,那老人忽然垂下手,沉吟片刻对那少女道:“你与那小姐去厨房煮些热水来。”
少女会意,笑盈盈的走到李云霓面前,屈膝道:“小姐,请随我来。”
李云霓虽是不解,但见周甄对自己点点头,便笑道:“好,请带路。”说完便与少女走出了屋,又关上了门。
隐隐从窗外传来生火之声,周甄才道:“康婆婆,人我已经带来了,你看我与她如何?”
康婆婆苦笑道:“大帅,这个女子留不得在身边呐。”
周甄似乎早已知晓,只是微微皱眉,走近康婆婆道:“求您化解此事。”
康婆婆无奈摇头道:“生死孽缘,无法化解。”
周甄闻言,单膝跪下道:“康婆婆,我已经答应了你所有要求,只求你想办法化解她的仇恨。”
康婆婆想了想,道:“大帅救了整个康家庄,老身自然感激,但是此事实在祸及你的父母,若是你肯听老身一言,早些杀了她,定能报你安康。”
周甄连连摇头道:“不可,我绝对不会杀了她。”
康婆婆叹了口气,道:“大帅,我只觉得此女似一团迷雾,我看不清前程,你好自为之吧。”
周甄忙道:“她可否忘记过去,我愿意一直陪她,哪怕没有官爵,做一对闲散夫妻。”
康婆婆不住按了按自己额头,随后道:“老身不知,或许感化有用吧。”
周甄忙握住康婆婆手道:“多谢,我会想办法。”
康婆婆看向窗户,透过棉纸,只见雪又开始飘散而下,淡淡道:“前路无所依,莫往京中去。”
与周甄从小村庄出来,李云霓一直很疑惑,只觉得那老人喝了自己奉上的茶水,便说自己困乏,便招呼少女送客。在马车上,见周甄一言不发,也是无聊,便微掀窗帘,看着窗外的雪原,有些发呆。
忽然眼前一黑,被周甄蒙起眼睛,李云霓忙道:“怎么了?”
周甄无奈道:“云霓,此处雪大,总盯着雪看,会伤了眼睛,若是看不见,可怎么好。”
李云霓扑哧一笑道:“那有什么关系,若是看不见,你就在凉州城寻一个好人家,把我嫁了,我也算了此残生了。”
周甄叹了口气道:“云霓,若是你看不见了,就嫁给我吧,我陪着你在别庄,好好过一辈子。”
李云霓一惊,道:“周甄,我不过是瞎说,你别当真。”
周甄苦笑道:“云霓,瞒了你那么久,我觉得现在就应该告诉我的身份了。”
李云霓只觉得心头一跳,望向周甄,就见他缓缓道:“我便是镇国将军与昌平郡主的嫡长子,现在的抚军元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