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李云霓只觉得浑身颤抖,后背发凉,直勾勾的看着周甄,似乎不敢置信一般。
周甄叹了口气道:“我不愿意告诉你,就是怕你与我生分,比起家族给的这个身份,我更愿意与你平等共处。”
李云霓不敢置信,不住摇头,往后一退,几乎跌下车外,周甄眼疾手快,一把拉住李云霓手臂,这才将她扯回马车中,却吓的车夫猛然刹车,掀起车帘问道:“大帅,怎么了?”
周甄一挥手道:“没事,继续走。”车夫忙放下车帘继续架马,待到马车复行,周甄才道:“你怎么了?抖得那么厉害?”
李云霓咬牙坐好,挤出笑容道:“没事,只是你身份贵重,有些害怕。”
周甄苦笑摇头道:“我一直觉得,自己只是周甄,其他身份,是厚重的枷锁罢了。”
李云霓只觉得心痛早已慌乱的头皮发麻,一时情难自已,不住掉下眼泪道:“送我回去。”
周甄无奈,只得又叹了口气道:“好,我送你回去。”
一路无话,当马车停到陈府前,李云霓几乎是立刻跳下马车,便往府内大步走。周甄只得跟着,一路尾随到了小院。
秀儿正在与一个小丫头清扫院内的落雪,见李云霓面色发青的进来,吃了一惊,忙将扫帚往花台处一靠便迎了上来道:“小姐,怎么了?”
李云霓擦了擦眼角泪痕,并不答话,而是走到正屋,周甄跟了上来,对秀儿道:“准备些膳食吧,我们并未用餐。”
秀儿闻言,忙点点头,小跑往厨房而去。眼见周甄要走进正屋,李云霓绝望的坐到桌边,紧紧握住袖中的手,只觉得浑身抖的更厉害。
周甄走进屋,见李云霓无助的颤抖,一时不解,走到李云霓身旁道:“难道这样的身份真的让你如此惧怕?”
李云霓不住抱住自己双臂,颤抖嘴唇道:“对,我很恐惧。”
周甄皱眉,坐到李云霓对面,苦笑道:“若我只是周甄呢?”
李云霓不解,看向周甄,就见周甄脱去披风,站起身,走到李云霓面前道:“我从头到尾,在你面前只是周甄一个人,而不是别的身份,难道这样的我,也让你恐惧?”
李云霓看着周甄,忍不住又掉下眼泪,喃喃道:“若是你觉得身份对你而言,是枷锁,那现在,那枷锁便已经在我身上了。”
周甄看着李云霓,良久,蹲下身道:“云霓,我们还能如以前那般吗?”
李云霓咬了咬嘴唇,垂下眼眸,道:“不知道,但是有个事情我想我明白了。”
周甄一愣,道:“什么事?”
李云霓看向周甄,淡淡道:“你身边原本就应该有官宦之家的女子陪伴,我在你身边,是不是你厌烦了莺莺燕燕的生活,然后让我替你挡了女子的骚扰?”
周甄吃惊道:“云霓,你在说什么?你怎么会有这样奇怪的想法?”
李云霓闭上眼睛道:“周甄,今天的事情,你能容我想想吗?一时之间我是有些难以接受,给我点时间,让我想明白,可以吗?”
正在此时,秀儿端着饭食进来,周甄忙站起身道:“好,吃点东西,我就回去,你好好想想。”说完便接过秀儿手中的饭菜,亲自替李云霓添了饭,道:“云霓,你好歹吃一点。”
李云霓见周甄只顾给自己盛饭,叹了口气,对秀儿道:“替周大帅布菜。”
周甄一愣,随后皱眉,却只是接过秀儿手中的瓷碗,随意吃了几口道:“你也吃些东西。”
李云霓顺从点头,认真吃完瓷碗中的饭菜,随即站起身,走到妆台前,取出那支九尾凤簪,想了想,走回桌边,对刚刚放下碗筷的周甄道:“大帅,这个物件太贵重,我受不起,你拿回去吧。”
周甄面有苦色,接过凤簪,放在一旁,闭上眼,淡淡道:“真的要生分至此吗?”
李云霓叹息道:“大帅,似乎风雪又大了起来,请早些回军帐,免得叫人误会。”
周甄闻言,站起身道:“云霓,这凤簪我自送出去的那一刻,便从未想过要回来。你说过一生夙愿,绝不为人妾室,我向你许诺,我一定以嫡妻的身份,迎你进门。若是这身份依然于你而言,是阻碍,那我便辞了这官职,陪你在别庄生活。”
此情此景,连一旁的秀儿不不住咂舌,只见李云霓深深屈膝道:“谢周大帅抬爱,云霓愧不敢受。”
周甄无奈摇头,道:“云霓,我与你相识那一刻,便只觉得你们不过是京都普通的男女,偶然相遇罢了,若是一开始我便能选择,我宁可自己只是一个寒门学子。这样,至少与我交心之人,都无所求。”
李云霓蹙眉,却沉默不语,周甄看了看李云霓,道:“我知道了,你好好想想吧!”说完只是对秀儿略一点头,便走出了正屋。
待到周甄离开小院,李云霓才不住掉下眼泪,秀儿看到,忙问道:“小姐,你怎么了?大帅这么说,你不高兴吗?”
李云霓抽泣道:“秀儿,把桌子收干净,然后你便退下吧,我今天想冷静冷静。”
秀儿忙屈膝道:“是!”说完便收拾了桌子,然后战战兢兢的走出了正屋,带上屋门。
李云霓缓缓走到床榻前,取下胸前锦包,用力握着,不住泪如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