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几乎无眠,李云霓不住在床上翻来覆去。在一旁贵妃榻上安睡的点儿,似乎也有些不安,不住叹息。
天蒙蒙亮时,李云霓坐起身,揉揉太阳穴,见点儿似乎刚刚熟睡,便蹑手蹑脚的起身,又穿上男子的衣物,将头发束成发冠,这才走到桌前,替自己倒了杯水。
正欲端起茶杯喝时,就见点儿揉着眼睛坐起来道:“小姐,你起来了?”
李云霓道:“嗯,我睡得不太安稳,现在还早,你再躺会吧。”
点儿有些迷糊,却是猛的揉揉眼睛,又擦了擦脸道:“不,奴婢不困。”
李云霓苦笑道:“急什么?严氏进城最少也是午时,现在还那么早,你且躺着吧,我有些事情想好好想想,你在一旁伺候着,我反而心绪不宁。”
点儿闻言,一时哑然,只得缩了缩身,又躺下才小声道:“那奴婢再睡一会。”
李云霓嗯了一声,却是端着茶杯走到窗前,推开了窗户。这间房经过挑选,正好窗户对着的就是严氏的主宅。天刚刚亮,就见住宅中早已张灯结彩,有好些丫头仆妇清扫着院子,有往地上洒了些清水。
忽然见一个管家模样的人穿过堂屋往后宅跑去,李云霓微微蹙眉,果然,不过片刻,就有几个小厮提着红灯笼小跑出了宅子,将灯笼挂在门上,又进了宅院,在宅院顶上拴上五彩丝线,丝线上挂起了小红灯笼。
李云霓垂下眼眸,不住咬紧嘴唇。想了很久,见严家宅中已经收扫一新,院中放好了几个大圆桌,桌上铺着红布,一派喜庆气息。
忽然李云霓看到一个打扮甚是华贵的妇人从前厅走到院中,招呼了管事过来,耳语了几句,那管事忙躬身一拜,然后小跑出了门。就听到一个小丫头迎了出来,道:“祖母,小姨和琳儿姐姐一会回来,能不能让我好好跟琳儿姐姐呆一会,我还想跟姐姐一起去看戏。”
那妇人温和一笑道:“那是自然,你祖父已经订了天河班三天的大戏,到时候你去后院戏台和琳儿一同看戏就是了。”
那小女孩顿时笑嘻嘻的应了声是,然后跑进了前厅。
李云霓不住勾起了嘴角,关上窗户,走到点儿身旁,拍了拍点儿。点儿一惊,猛的坐了起来,不住去取一旁的软剑,见是李云霓,忙收了手,尴尬一笑道:“小姐,我睡着了。”
李云霓浅笑道:“无妨,只是点儿,你有些事情要做了。”
点儿一愣,不住道:“小姐,我们不是已经做好准备了吗?还有什么事要做?”
李云霓笑容清浅,道:“严家要大宴宾客,后院有一个戏班,叫天河班,你想办法混进去,然后听我安排。”
点儿想了想,道:“是,奴婢现在就去吗?”
李云霓点点头道:“对,你收拾一下,把我要的东西留下来,然后你就去。”
点儿闻言,忙起身道:“是,小姐稍后,奴婢这就收拾。”
不多时,点儿已经穿戴整齐,将一个葫芦和一个布包放在桌上,对李云霓道:“小姐,你要的东西就在这里,一会你小心些,别伤了自己。”
见李云霓应了一声,点儿又道:“小姐,你真的不要奴婢在一旁协助吗?”
李云霓摇了摇葫芦,笑道:“不必,这些事情,本来就只应该让我自己去做,无故牵扯上你,我心里已经不安了。”
点儿大惊,正欲分辨,就被李云霓捂住嘴巴,就见李云霓苦笑道:“我知道你肯定会说是你心甘情愿,只是这个事情的确不应该让你牵涉其中,现在你就去天河班,若是三日的大戏你都没有在周琳身边看到我,就证明我失败了,你便飞鸽传书告诉严子修,让他另作安排,重新挑选人手。”
点儿不住摇头,又听到李云霓缓缓道:“我与你一样,都是严子修的棋子,本来就没有什么可惜的。点儿,我此行凶险,你若是活着,请带我早晚向父母上几柱青香。”
点儿猛的往后退了一步,然后跪下来道:“小姐哪里话,怎么跟临终遗言一般。奴婢会护着小姐,不会有任何不测。”
李云霓叹了口气,将布包挂在肩上,然后又将葫芦挂在腰间,回头对点儿笑道:“记得,一定在天河班等我。”
点儿见李云霓决绝,只得磕头一拜道:“是,奴婢就在天河班等着小姐。”
出了客栈,李云霓一直往绸缎庄走去,路上看到一个小贩正在路边卖着糖葫芦,李云霓只觉得一阵心酸,不住伸手抓了一下胸前,却是抓了个空,这才想起装有玉坠的锦包已经放在了京都别院,只得苦笑着继续往前走。
很快就到了绸缎庄,只见刘宏碁面色焦急的站在店门口,见李云霓走来,忙笑着迎了上来道:“你可来了,我等的好着急啊。”
李云霓浅浅一笑道:“刘先生,你怕吗?”
刘宏碁不住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挤出笑容道:“不怕,我陪着小姐。”
李云霓笑了笑,看向绸缎庄外的官道,笑容收敛,缓缓道:“我自然有法子护你,你别怕,我一定经全力护你周全。”
刘宏碁笑道:“小姐,你误会了,我本来就是个生意人,既然相信小姐不会让我做赔本买卖,那这桩生意,就算是折本,我也要做下去。”
李云霓闻言,微微一笑,看了看日头,瞥眼看向刘宏碁道:“时间差不多了,我们准备吧。”
刘宏碁顿时躬身一礼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