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外头怎么喧嚣,宝华殿都是平静异常。
李云霓搬进宝华殿,身边只有林姑姑一人相陪,香溪早已吩咐,不允许任何人找顺妃的麻烦,否则就是跟乾太妃过不去。所以李云霓虽然住在宝华殿,却在无人敢拜见。
乾太妃不让李云霓早晚请安,李云霓便落得清闲,整日要么在庭中赏花下棋,要么跟林姑姑学做女工,时间就这样慢慢过去。
温承德派安公公来过几次,见李云霓生活清闲,回去禀报后,便再无音讯。
宝华殿消息封锁,李云霓也无暇过问,很快就是上元佳节,似乎整个宝华殿都在这一日忙碌了起来。正如那日所说,上元佳节,太妃要出宫去往大护国寺上香。既然李云霓不愿意出宫,太妃便只身前往,在太妃离开禅房时,李云霓才看到原来乾太妃早已不能走动,而是坐在木质的轮椅上,由香溪推出禅房。
而宫里,今夜有家宴,太后亲自让身边的姑姑请李云霓去,李云霓哪敢不从,便笑着应允。送走了那宫女,林姑姑却是担忧的替李云霓上妆,随后有些犹豫道:“娘娘,太后因为长公主的事情,其实心里有些不高兴,你去了……一定要多忍耐些才是。”
李云霓浅笑道:“嗯,我自然知晓,今夜是家宴,太后纵然不喜,大抵也不会做什么,你放心吧。”
林姑姑咬牙应下,就听李云霓道:“差不多了,不必浓妆,素净总无大过。”说着又将发髻上的点翠宝石簪子拔下几支,这才站起身道:“走吧,别去晚了,反而失礼。”
林姑姑确实眼底都是犹豫,仿佛去了当真会发生什么一般,李云霓疑惑道:“姑姑,怎么了?”
林姑姑顿了顿,苦笑道:“我只是太过担心,总觉得这几日的平静下面……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
李云霓浅笑安慰道:“姑姑,辛苦你了,你陪我这么久,都没有让你过上一天安生日子,以后我都在宝华殿,我们会安稳度日的。”
林姑姑叹了口气,挤出笑容道:“娘娘哪里话,娘娘是奴婢见过最体恤下人的主子,这是奴婢的福分。”
林姑姑还要说什么,却听到屋顶有动静,忙住了口,却只见一只黑猫从窗外跳下,随即又消失了。李云霓浅笑道:“别怕,不过是只猫罢了。”
林姑姑抿了抿嘴,不敢再多说,便陪着李云霓走出了宝华殿。
宴会在西苑,李云霓去过几次,唯独这一次,李云霓感受到了阵阵寒意。
西苑中早已到了许多宫妃,很多李云霓看着眼生,不少宫妃看到李云霓,虽然眼底都是探寻或是不屑,却也恭敬向李云霓屈膝问安,人群中,李云霓看到不远处娴贵妃正一身华服笑盈盈的站在太后身旁,在玉湖旁说着什么,太后身后长公主相陪,似乎也是很高兴的样子。
忽然被人轻轻拍了一下肩膀,李云霓扭头,就看见琳嫔笑嘻嘻的站在自己身旁,琳嫔的小腹已经明显突出,身形也胖了一圈。而寒玉则恭敬的站在琳嫔身后,垂眸侍立。
李云霓微微一笑道:“除夕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我听皇上提起,今日可好些了?”
琳嫔笑得眯起眼睛,道:“嗯,好多了,前几日确实不太舒服,这几天……吃了太医开的方子,身体都松快了许多。”说着她轻轻抚摸自己的小腹,然后得意道:“顺妃姐姐,皇上很怜惜这个孩子,一直对我偏爱有佳,你不会生气吧?”
李云霓轻笑道:“不会,你现在身子金贵,自然万事以你为先,你不必在意我。”
琳嫔眨眨眼睛,忽然扫过李云霓手腕,见手腕上的珍珠手串早已换做一个成色一般的白玉镯,便抿嘴一笑,将头凑过来低声道:“姐姐,你可真放得下,以后妹妹封妃,一定会关照姐姐,让姐姐在了无恩宠的宝华殿生活优渥。”
李云霓叹了口气,只见宫女鱼贯而入,在西苑的花厅摆上了瓜果点心,娴贵妃与长公主则将太后搀扶进了花厅,这才有宫女将宫妃引入花厅,依照位份依次入座。
宫中只有两位妃子,自然娴贵妃坐右边,李云霓坐左边,琳嫔因与李云霓交好,执意要坐李云霓身旁,太后也笑着应允。宴席之上,觥筹交错,一派欢乐景象。琳嫔有孕,不能饮酒,便有宫女端来热牛乳倒在酒盏中,其余有孕妃嫔也将杯中酒换做热牛乳,眼见有孕妃嫔人数众多,太后高兴,连连赏赐不断。一旁娴贵妃楚梦岚却是面色阴沉,连一旁长公主与她闲话,都只是有一搭没一搭的敷衍。
家宴少不了歌舞,在歌舞声中,已是深夜时分,太后早早的就推说身体乏累,退场回慈宁宫休息,长公主则要陪太后,便也一同回去,此时只有妃嫔数人在这西苑的花厅。
琳嫔被娴贵妃瞪得浑身不自在,便拉了拉李云霓衣袖低声道:“顺妃姐姐,我有些不舒服,要先回去了,你可要一同?”
李云霓也不喜欢这里的嘈杂,便点点头,站起身对娴贵妃欠身道:“贵妃娘娘,琳嫔身体不适,我也有些乏了,我们先回去了。”
娴贵妃却似不在意一般,摆摆手道:“去吧,你们累了的,都回去吧,我还想再听歌姬唱一曲。”
众人一听,便纷纷起身,对娴贵妃行礼,随后跟着李云霓与琳嫔出了西苑。刚刚走到玉湖旁,李云霓只觉得似乎有人猛的推了自己一把,一个趔趄便往前倾,前头正是琳嫔,李云霓大骇,却已经将琳嫔扑倒,琳嫔被李云霓重重的压在地上。李云霓忙惊恐的起身就要扶琳嫔起来,却见琳嫔忽然蜷缩身体,抱紧小腹,面色煞白,艰难道:“肚子……我的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