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云霓浅笑,眸光闪闪,道:“你万一诓骗我怎么办?城门守卫大哥严苛,万一我连城门都进不去,又该怎么办?”
方明喆忽然发笑,一旁早有侍女端来了热气腾腾的铜炉,李云霓疑惑,不解道:“这是何意?”
方明喆从一旁食盒中取出很小的酒壶,递给一旁恭敬的侍女,这才道:“明月楼最妙的其实是陈年的梨花酒,你可以尝尝,这酒我平素也不舍得拿来喝,今日难得遇到心仪之人,不想糟蹋了美好的时光。”
李云霓微微蹙眉,挤出笑容道:“方公子,我平素不好酒,给我喝才真是糟蹋。”
方明喆忽然笑了笑,一摆手示意侍女退去,这才走到李云霓面前,微微弯腰,对李云霓低声耳语道:“其实别庄只是开胃小菜,我给云姑娘的大礼是……”说到这里,顿了顿,勾起嘴角道:“我会让周判大人出门,替你遍访名医,治好你娘的病,而且会让她与你同住在这个别庄,在此处养老送终。”
李云霓微微一颤,几乎笑出声来,忙轻轻咳嗽一声,眨眨眼睛几乎掉下眼泪道:“你……你……怎么知道我娘病重?”
方明喆忙替李云霓拭了拭眼角,柔声道:“我求了琳琅,她才勉强告诉我,你放心,我绝对不会骗你,只要你带着碧玉海棠来,我方府的大门随时向你敞开。”说完从怀中又取出一个玉牌,郑重的递给李云霓,坚定道:“有此玉牌,你可以随时入城,不会有任何人拦你的路。”
李云霓抖着手,小声道:“这样贵重的东西,你就不怕我有了坏心思……万一,我不慎将此事传扬了出去……你不是要被我坑害了?”
方明喆握住李云霓手,深情道:“不怕,既然我敢把这玉符给你,就证明我与云姑娘一荣俱荣。你的主家无情,这些年委屈了你,我会好好补偿。”
李云霓看着自己被握住的手,为难的点点头,仿佛下定决心一般,开口道:“我知道了,不出三个月,我会带着海棠和母亲到威州投奔方公子,到时候还要请方公子履行诺言。”
方明喆忽然取来一旁酒杯,道:“今日真的很冷,你应该喝一杯,暖暖身子,别冻坏了。”
酒杯刚刚用热水烫过,握在手中,微微刺激这手上的皮肤,李云霓看着方明喆,见他一口饮下,一咬牙,也将杯中热酒饮下。滚烫的酒顺着咽喉下肚,顿时浑身开始暖融融的。温酒劲大,不一会李云霓脸上便开始泛出红霞。自知不妙,李云霓忙连连后退几步,将手中玉牌贴身放好,便对方明喆屈膝道:“那我先回去,以后还请方公子多多照拂才是。”
方明喆忽然怜惜的抚摸李云霓脸颊,心疼的看着李云霓,低声道:“穿着这样单薄,我只看着真心疼,可是若我现在赠与你皮裘锦衣,我怕你回去难以复命。我这里备好了你的衣物,你快些回到威州,我一定以夫人之礼迎你入府。”
李云霓刚应了一声,就见不远处尹公子在婢女的指引下,朝这边走来。李云霓忙讪讪一笑,道:“方公子有贵客到访,我就先回去了。”
说完也不待方明喆反驳,便忙总水榭穿过,往刚来来时的路走去。从尹公子身边走过时,只听到尹公子淡淡道:“厉害……”
上了马车,慌忙让车夫驾车回到客栈。顾不上守在客房门外侍卫疑惑的目光,大步走进客房,李云霓才大口喘着粗气,靠着门瘫坐在地。待到心绪缓和时,才艰难起身,胡乱找了一件厚实的外袍穿上,又赶快喝了几杯茶水,才勉强觉得暖和。
走到妆台前,往脸上涂了些胭脂,才看着铜镜中的自己脸色略微好看些。长叹一口气,这才拉开客房门,门口侍卫见李云霓出来,忙恭敬低声道:“娘娘,皇上和齐江军出去了,你饿了吗?属下这就去给你端吃食。”
李云霓点点头,走进屋中,做了片刻,就见那侍卫端着一碟点心,提着一壶热茶进来。放下东西,便连连后退,出了客房。
吃了几口点心,这才从怀中取出玉牌仔细看,这雕龙画凤的玉牌实在看不出端倪,一时觉得困乏,便脱了外袍,关上客房门,躺在床上小憩。
朦胧中只听见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李云霓顿时惊得一个机灵坐起身,忙大步开门,却看到一个侍卫为难的小声道:“娘娘,皇上……皇上让你陪他喝酒。”
李云霓长舒一口气,拍拍胸口,笑道:“哎呀,这个事啊,吓死我了,我穿上外袍就去他的客房。”
那侍卫却为难的小声道:“不是客房……”
说完见李云霓疑惑,侍卫只得咬牙伸手指了指屋顶,低声道:“在屋顶……”
李云霓浅笑道:“无妨,我看也快天黑了,到时候还能看看月亮。”说着便穿上了外袍,跟着那侍卫爬了木梯上了屋顶。
接连几日下过雪,今日反而一扫往日阴霾,夕阳余晖下,能看到整个威州城都笼罩在一片金色的暮霭中。
李云霓小心翼翼的走到温成德身旁,就听到温成德淡淡道:“坐吧。”
李云霓浅笑,先替温成德往瓷碗中到了酒,这才坐在温成德身旁看着夕阳,闭上眼睛深深呼吸。
温成德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缓缓道:“事情办妥了?”
李云霓垂眸,从怀中取出玉牌,恭敬放在温成德手边,道:“嗯,可以随时调兵进威州。”
温成德眯起眼睛,扫过玉牌,这才打量了李云霓,随后躺在房顶上,闭上眼睛,良久才缓缓道:“你是不是觉得朕凉薄无义,为了区区威州城,连自己的嫔妃都可以拱手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