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数日,温承德不曾造访过后宫,也不再召见任何妃嫔,平素只是让李云霓煎了药从集贤殿的暗道送到宣政殿,却只是送到安公公手中。
三日后,便是长宁公主大婚的日子,从天刚亮时,就能听到宫门口传来的鞭炮声,和各宫戏班的唱腔声。李云霓好静,宫中并未准备戏台,又没有余资妆点宫舍,便索性关了宫门,乐的清净。
自从楚梦岚晋封为贵妃,对长乐宫越发苛待,连日常饮食都越发简单,凌梅看不下去,同御膳房理论了几次未果。林姑姑和几个小丫头则只是不动声色的看李云霓反应,见李云霓全然不在意,也都闭口不谈。
这日一大早,李云霓正在屋里看书,忽然听到敲门声,便对一旁凌梅略一点头,凌梅会意,忙大步走到正屋门前,拉开屋门,进屋的却是林姑姑,林姑姑身后跟着一个女官模样的人,只不过今日正是长宁公主大婚之日,女官身上也点缀着些许红色的丝带。
看到那女官,李云霓微微一愣,那女官倒是极为守礼,走到李云霓面前,恭敬跪下身,拜叩道:“顺妃娘娘万福千寿。”
李云霓咬了咬唇,挤出笑容道:“骆大人,快请起。”说着放下书卷,对一旁凌梅道:“快替骆大人看坐上茶。”
凌梅忙扶骆女官起身,坐在李云霓对面,又倒了热茶,这才浅笑着与林姑姑一同出了正屋,关上屋门。
见两人离开,李云霓笑道:“骆姐姐,好久不见。”
原来那来人正是宫中司礼的女官——骆清璇。
虽说已是熟面孔,骆清璇却不似初见之时。眉眼之间早已没有当时的灵气万分,反而略有疲态。就连这身官服都显得略松散了些。
只见骆清璇苦笑道:“是啊,当日的小丫头,现在已是顺妃之尊,可见云霓造化当真不一般。”
李云霓浅笑垂眸道:“骆姐姐今日到访所为何事?”
骆清璇闻言,轻轻咳嗽一声道:“是皇上让我教授你日常礼仪,明日起,让你去宣政殿随侍。”
李云霓微微一愣,忙点点头道:“我知道了,之前皇上提过,我还记得。”
骆清璇脸色愈发难看,却还是挤出笑容,向李云霓交代了宣政殿的日常随侍之事,待到交代完毕,这才缓缓喝了口茶,垂下眼眸,似不在意一般,低声淡淡道:“顺妃可知……宇博……未婚妻是……是谁?”
李云霓握着杯子的手微微一颤,浅笑道:“骆姐姐不知道吗?既然现在已是夫妻,实在不应该太在意过去的事情。”
骆清璇皱起眉头,良久才叹息道:“夫妻吗?他已经一封休书,我和他再无将来。”
李云霓心头一颤,不解道:“怎么会?你们是皇上亲自指婚,又怎能轻易休妻。我……我……我真的不知道这些。”
骆清璇苦笑道:“是啊,不能轻易休妻,可是他执意要去草原,我的父母自然不会应允。本来这婚姻便是我一厢情愿,宇博身体不好,又要远离京都,自然婚姻便只是缺了一封休书而已。”
李云霓听着这些,越发为难,只得忙道:“骆姐姐,我这里有几本棋盘,颇有意思,你要带回去看看吗?”
骆清璇见李云霓已经岔开话题,只得苦笑道:“你看,我自己情绪不好,倒麻烦娘娘开解,是我失仪了。”
李云霓摆摆手道:“怎么会,我许久不出宫门,又不愿意打探宫外的事情,反而是我孤陋寡闻,骆姐姐别介意才是。”
骆清璇叹了口气,看了看李云霓屋中的陈设,似乎有三分愧疚道:“其实是我之前对梦岚说了些不好的话,梦岚才会这样对你有敌意,等改日我见到她,一定好好劝劝她,这些时候,她做的有些过分了。”
李云霓无奈一笑,道:“不必了,其实现在这样挺好的,我没有身份贵重的母家,若是还受到各种拥戴,那才是最可怕的事情。”
骆清璇眸光闪了闪,喝了口有些泛凉的茶,随后皱了皱眉,看着瓷杯中的茶叶,随后抿抿嘴,放下茶杯笑道:“只是有些委屈了,纵然当时寄住在别人家,你也不曾受过这般苛待吧。”
李云霓见骆清璇这样说,分明是对这茶有了几分嫌弃,只得笑道:“怎么会呢,当时寄住在宇文府,连三餐吃饱都实属不易,我又何必在意这一茶一饭?骆姐姐关心,云霓心中觉得安慰,但是宫闱之中,哪怕是草芥都是天恩,骆姐姐这话千万别再传出去才是。”
骆清璇浑身一颤,忙站起身屈膝道:“多谢娘娘提醒,清璇失言了。”
李云霓这才端起茶杯轻呷一口,笑道:“骆姐姐,我也只是提醒而已,你不必介怀,若是因此生分了,那才当真是不必要的。”
骆清璇赔笑起身,这才道:“今日公主出阁,司礼处杂事太多,我要先回去,请娘娘明日一早就去宣政殿侍候。”
李云霓微微点头,也不送行,只是微微侧身又拿起桌上的书,细细看了起来。
骆清璇见状,便退了几步,走出长乐宫,却不住眯了眯眼睛,狠狠低声道:“李云霓,你越发厉害了。”
长乐宫
目送骆清璇离开,收在屋门口的林姑姑忙走进来,替李云霓添了茶水,这才道:“娘娘,你还有什么事要交代奴婢吗?”
李云霓叹了口气,将书放在一旁,缓缓道:“姑姑,今夜月色很美,公主出嫁这喜庆的日子,应该宫中到处都是张灯结彩吧?”
林姑姑赔笑道:“是呢,连御花园中的树木都裹上了红绸,当真好看极了。”
李云霓笑了笑,道:“今年冬天我觉得冷极了,自然懒怠不爱出门,看来是我忽略了外头的美景,你一会去琳嫔宫里一趟,约琳嫔陪我去宝华殿上香,她若是不去,你就把这个玉坠给她。”说着从胸前取下那枚玉坠,交给林姑姑。
林姑姑一愣,忙将玉坠贴身放好,恭敬道:“是,奴婢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