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云霓心头一惊,面色僵了僵,随即皱了眉,几乎掉下眼泪道:“不过是我儿时在家,一个很依赖的玩伴罢了。我刚才梦到了过去,父亲母亲和那个大哥一直在我身边,家族遭遇不测,我都不知道李氏一族还是否有人活着。”
温成德闻言,叹了口气,面色稍稍舒缓,淡淡道:“还是忘不掉吗?”
李云霓摇摇头,垂眸道:“怎么可能忘?每每入夜,那场景一直在闹中回荡,纵然是现在,我也能感受到那来自外界的敌意。”
温成德摆摆手,良久才道:“你怎知那个女人不合我心意?”
李云霓浅笑道:“我听到她弹琵琶的声音和歌声,声音很美,大抵人也很美,可是现在已然入夜,你却并未留她侍寝,可见当真是不合心意。”
温成德忽然将手中折扇往桌上一扔,走到李云霓身前,猛地拉起李云霓,四目相对,李云霓只觉得连鼻尖嗅到的,都是眼前这个男人的气息。便忙挣扎了一下,温成德感受到李云霓挣扎,捏住李云霓的手不由得更紧,瞳孔缩了缩,低声道:“到现在,你还是不愿意?你心里是不是从来没有过朕?”
手臂上的痛,让李云霓微微颤抖,却迎上了温成德的目光,笃定道:“我不愿意。你曾说过,长乐宫便是冷宫。我愿意一声孤苦终老,绝不承欢。”
二人对视,良久之后,李云霓几乎觉得眼前这个男人几乎要杀了自己,却忽感到手上一松,原来温成德放了手,长叹一口气,坐回远处缓缓道:“罢了,不缺你一个。”
李云霓这才如蒙大赦,忙站到了一旁,就听到温成德淡淡道:“威州之事,你怎么看?我听听你的想法。”
李云霓抿了抿嘴,正在考虑怎么说,就听到温成德又道:“坐下吧,看你站在那里,当真一副可怜的模样。”
李云霓蹙眉,战战兢兢的坐下,看着刚才还雷霆之怒的男人,现在却已经柔声细语,不禁眯了眯眼睛,才试探道:“你想听什么?”
温成德闭上眼睛,道:“你不是已经打探了消息吗?把你知道的,和想到的,都说出来。”
李云霓咬了咬唇,想了想,缓缓开口道:“若我没记错,矿产只能国家开采,若是地方上发现矿脉,一定要承报皇上,才有文牒可以统一开采。可是威州城外的金矿皇上不知道,也没有官员参奏,这就说明此处早已官官相护。大抵……旱灾之事不能上报也是担心朝廷派下赈灾官员,若是查到此事,恐怕威州大小官员都会遭到灭顶之灾。”
说到此却是顿了顿,看到温成德并未睁开眼睛,才又低声道:“只是这金矿交易虽能保得了威州太平安宁,却忽略了隔壁州县,造成灾民流离失所,实则是大祸患。进城时,我们曾看到不少胡人在城内做生意,我探听到金矿也有部分用于采购胡人的牛羊,我担心的不是采购,而是楚州判若是有不臣之心,与胡人再次勾结,恐怕又要重蹈凉州之难的覆辙。”
温成德听李云霓这说,睁开了眼睛,忽然勾起嘴角道:“胡人?你担心他们惑乱吗?”
李云霓点点头,道:“我没有面对过战场,但是凉州的事情,让我明白,就算是不动兵卒,也能倾覆政权。我不知道谁最适合手执牛耳,权倾天下。但是我很清楚,江山易主,才是真正的生灵涂炭。”
温成德勾起嘴角,微微一笑道:“你倒是看得通透,还好是你。若是梦岚,都不知道她会怎样跟我闹。”
李云霓垂下眼眸恭顺道:“娴妃爱重皇上,自然也会替皇上考虑,只是母家的情谊,又岂是婚姻所能斩断的,皇上还是应该想开些,眼下之事,恐怕还需细查。我倒是得知明月楼的大东家便是州判妇人的亲眷,或许这才是突破口。”
温成德揉了揉眉心,略一点头,道:“知道了,下次这样的消息,没必要用自己的贴身之物去换。朕赏你的东西,你一件都不肯带在身上,这份疏离纵然是铁石心肠,也会觉得疼吧。”
李云霓闻言,忙从怀中取出温成德的玉佩晃了晃道:“怎么会,明明在我身上。只是玉佩贵重,我只能贴身收藏。”
温成德这才露出笑意,道:“夜深了,你回去休息,明日我与同轩要去矿洞看看,你在这威州城逛逛吧,你总说渴望自由,至少现在,威州城安全,你就算到处走走,也无妨。”
李云霓笑得眉眼弯弯,对温成德屈膝道:“是,那我好好逛逛。”
温成德摆摆手道:“去吧,把同轩唤进来,我要与他合议此事。”
不多时,齐同轩神色忧虑的快步走进来,恭敬道:“皇上。”
温成德眉头紧锁,道:“你知道金矿在哪里开采吗?”
齐同轩忙道:“是,微臣白天打探到了。”
温成德打开折扇,抚摸这折扇扇面缓缓道:“红叶还靠得住吗?几年不见,我担心她身上的毒,恐怕早已被解开了。”
齐同轩不解,忙问道:“红叶的话难道与顺妃娘娘揣测的完全不同?”
温成德垂下眼眸,想了想,忽然眸中寒光闪闪道:“红叶已经色衰,实在不适合在朱门穿梭,杀了吧。”
齐同轩忙双手抱拳道:“是!属下马上去办。”
温成德忽然道:“慢着,明日一早先陪我去一趟首饰楼,她身上分明还有金玉,偏偏是还用那支簪子,朕不想欠她。”
齐同轩微微一愣,顿时会意,忙恭敬道:“是,全听皇上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