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云霓目光扫过那女子,只觉得有三分眼熟,去怎么都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这里动静太大,楼下宾客早已抬着头,似看好戏一般。
正在此时,一楼一处雅间珠帘后,传来男子的声音:“各位,今日不过一场闹剧,看我的面子,请回到座位。”说完顿了顿,便从一旁走出一队婢女,每隔婢女手中端着托盘,托盘上是玉色的酒壶。随后珠帘中又传来声音:“这琥珀酒权当给大家赔罪,今日之事还望海涵。”
这声音似昆山玉碎,明月楼顿时一片安静,众宾客纷纷退回原处,这是一个婢女忙走上台阶,行至李云霓面前,小心搀扶起李云霓,陪笑道:“小姐,得罪了。今日明月楼会全力承担你的损失。请小姐先随奴婢来,我家公子会亲自替你赔罪。”
李云霓抹着眼泪,叹了口气,扫过一眼面色惊恐的店小二,淡淡道:“不必了,我本来也就是想找个安静的地方,一个人呆一会,既然惹得那么多不愉快,我还是早些离开比较合适。”
只见那婢女对店小二使了个眼色,店小二忙引着那白衣女子和锦衣公子进了一旁的雅间,那婢女这才恭敬道:“小姐别误会,只是我家公子实在有些不方便,这才让奴婢请你下楼一叙。”
李云霓忙摆摆手道:“不可,我也就是刚才委屈,现在事情过去了,就算了。”
那婢女闻言,不敢再阻拦,便讪讪一笑,让出一条道。李云霓这才轻轻抚着手腕上的绷带,慢慢下楼。下楼后面对那珠帘后的人影,屈膝道:“多谢公子替我解围。”
随后便缓缓走出明月楼,刚走出明月楼,就看见那侍卫正坐在不远处的茶摊,不住朝这边张望。
心下一抖,李云霓想了想,便往城门口走去。一路之上,李云霓走得很小心,忽然走到一处绸缎庄,李云霓犹豫着走进,却只是挑了挑,便放下手中的绸缎,眸光扫过眼底都期盼的绸缎庄老板,李云霓叹了口气,缓缓道:“有素锦吗?”
那绸缎庄老板眼睛一亮,忙从一旁取来白色的素锦,恭恭敬敬的放在李云霓身前,李云霓只是伸手随意翻动了一下,忽然却被一柄玉扇轻轻敲了一下手腕。李云霓一惊,忙扭头去看,却是一个白衣公子,那白衣公子眸光闪亮,面若冠玉,当真一副好相貌,纵然当年卫少陵,也不及他七分。
李云霓与那公子对视,一旁绸缎庄老板却忙迎出来,笑道:“哎哟,尹公子,你怎么有空来我这里?”
李云霓疑惑的看向尹公子,随即垂下眼眸,欠身道:“既然公子喜欢,就让给公子。”说着便绕过尹公子,往绸缎庄门外走去。忽然听到尹公子笑道:“怎么?难道你不喜欢?要不你收下,当做赔罪?”
李云霓停住脚步,疑惑的转身,不解道:“赔罪?公子此话何意?”
尹公子浅浅一笑,露出脸颊上的酒窝,道:“刚才我的婢女不太说话,引得小姐不悦,我便亲自来赔罪。明月楼近来也是什么人都能进来,搅扰了小姐的清净,还请小姐见谅。”
李云霓闻言,顿时蹙眉,抿了抿嘴道:“赔罪就罢了,本来就是一场误会。威州城我呆够了,我要回家了。”
正在说话间,绸缎庄外驶来一辆马车,就见尹公子微微皱眉,原来一个女子缓缓下了马车,走到李云霓身前,屈膝道:“你随我来,他们都太唐突,我送你回去。”
李云霓皱着眉,不住往后退了几步,就见那女子叹了口气,淡淡道:“我知道你想做什么,你若是信得过我,就跟我来。若是信不过,我绝不拦你。”
李云霓睫毛颤了颤,不敢应允,帮垂下眼眸往外走去,只是与那女子擦身而过是,听到那女子缓缓道:“李云霓,你果然选择了帮他。”
李云霓大骇,猛的站住脚步,惊恐的看向那女子,却只觉得那女子眉眼间越发熟悉,忽然那女子浅笑对尹公子道:“你先回去吧,我想与她谈谈。”
说着,也不看李云霓,便伸手牵了李云霓往马车走去,李云霓咬牙跟着那女子上了马车,车夫却在城里绕了几绕,出了威州城。
李云霓掀起车帘,见马车早已出了威州,便疑惑道:“你既然知道我的名字,为何还敢将我带出城外?”
那女子噗嗤一笑,伸手轻轻戳了一下李云霓脸颊,道:“你当真不记得我了吗?我倒是对你印象很深刻。”
李云霓摇摇头,又想了想,最后叹了口气苦笑道:“我当真不记得,这些年发生了太多事,我总觉得自己已经头脑不清楚了。”
那女子笑道:“我叫琳琅,我们在凉州城外的康家庄见过一面。”
听她说起康家庄,李云霓脑中飞快闪过前些日子温成德屠戮的那对夫妇,又想起了周甄的笑容和康家庄的大雪。顿时微微颤栗。
琳琅笑得很甜,像极了夏日里的风铃声。只见她眸光闪闪道:“故人相见,你不觉得应该对我说些实话吗?”
李云霓想了想,挤出笑容道:“我知道的,你定然也知道,现在应该由我来问你才是。”
琳琅忽然将车帘掀开,一阵寒风吹了进来,就见琳琅淡淡道:“是啊,我都知道,可是我还是想让你告诉我最后的秘密。”
李云霓直勾勾的看着琳琅,一直抿着嘴,不知如何开口,琳琅反而忽然笑起来,道:“你先问吧,免得周甄在天之灵又要说我欺负他的心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