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云霓心头一惊,忙站稳脚跟,抽出手屈膝道:“多谢皇上,嫔妾不过被这太平盛世所感染,一时心中感叹,没留心脚下的苔藓,所以让皇上见笑了。”
温成德哈哈一笑,松了手,扫过李云霓身后的嫔妃,并未多说什么,便转身继续跟着住持往大雄宝殿走去。
跟着温成德的脚步,李云霓只看到一抹似有若无的笑在楚梦岚嘴角转瞬即逝,再看去,楚梦岚早已恢复了往日高傲的神态。
继续往前走,却觉得身后一双眼睛总在看着自己,忍不住回头,只有寺庙门外不住张望的百姓。
听着佛堂中诵经的声音,依照次序参拜礼佛后,几个小沙弥将一众妃嫔引往暂居的庵堂,温成德却与住持一道,去迦叶殿替太后还愿,楚梦岚忙毛遂自荐,要一路相随,却被温成德笑着婉拒,楚梦岚耍了小孩子脾气,恼火的跟着小沙弥便往禅房而去。
见楚梦岚离去,一旁的妃嫔便纷纷跟着沙弥散去,只有对李云霓引路的小沙弥战战兢兢,不敢多言。
李云霓见状,微微叹了口气,浅笑道:“请小师父引路。我刚才不过是多看了几眼这寺庙而已。”
小沙弥闻言,忙恭敬躬身行礼,道:“请随小僧来,娘娘的禅房早已收扫干净。”
见那小沙弥眼神躲闪,李云霓抿了抿嘴,略一点头,跟上了小沙弥的步伐,身后凌梅见状,疑惑着看了看沙弥引得路,想了想,轻轻扯了一下李云霓衣袖,小声道:“娘娘,奴婢去如厕,很快就回来。”
李云霓点点头,就见凌梅提前裙摆就往一旁正殿后跑去,那小僧勾了勾嘴角,这才引了李云霓往一旁走去。
一路前行,那小沙弥却并非将李云霓引至禅房,而是寺院后山,眼见两旁树影斑驳,却没有人烟,连地上的苔藓都鲜少有踩踏过的痕迹,李云霓不禁疑惑道:“小师父,你要带我去哪里?”
那小僧转身,却是眼底看不出情绪,只是对李云霓深深一拜,随后缓缓道:“娘娘,小僧知道冤有头债有主,无奈你的父亲早逝,小僧心里不甘,还请娘娘不要怪罪,九泉之下替小僧看看,令尊是否敢闭眼……”说着只见他袖中寒光一闪,抽出一柄匕首。
眼见四周并无旁人,李云霓连连后退,惊声尖叫道:“救命啊,有刺客……”不敢背对着那沙弥,李云霓只得一步步后退,眼见那匕首朝自己而来,又身无长物,只得无奈的闭上了眼睛。
忽然只听到耳边“嗖”的一声,随后是一声闷响,和匕首落地的清脆声,李云霓缓缓睁开眼睛,只见那小沙弥一只手紧紧捂住胳膊,被捂住的地方依稀可见渗出的血迹,那血滴答答一直滴落在地,就听到身后传来男子的声音:“怎么?连皇上的妃嫔都敢动手?”
李云霓回头,却见身后不远处的树上,坐着一个男子,正是一身常服的齐江军,就见他不住把玩手中小石子,似笑非笑的看着那小沙弥。
只见那小沙弥恶狠狠的瞪着齐江军,怒声道:“齐同轩!你屡次坏我好事,若是没有李氏惑乱,我江氏一族何必成为傀儡?药物的侵蚀,我不得不听从与执政者。”说着那血淋淋的手指向李云霓,又道:“你李氏的手又是干净的?踩踏着多少尸体往上爬,纵然成为心腹又怎样?还不是就剩下这么一个孤女?”说完却是哈哈大笑,那笑声让李云霓忍不住后背不住泛起森森寒意,忽然见那沙弥跪了下来,随后口中流出黑色的血。
齐江军见状,大呼:“不好!”忙跳下树,大步走到那沙弥面前,伸手摸了摸他的脖颈,连连叹息道:“哎……看来是早就服毒,是我大意了。”
李云霓这才瘫坐在地,长舒一口气道:“得救了,吓死我了。齐江军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齐江军扫过李云霓,躬身抱拳道:“娘娘受惊了,今日事发突然,微臣正在禅房外,就遇到娘娘身边的宫女来报,说那个引路的沙弥眉眼间有不善之色,一时不敢惊扰圣上,只得向微臣求助。”说完想了想又道:“事发突然,恐怕需要赶快告诉皇上。”
李云霓点点头,忙挣扎着站起身,看着齐江军似乎对那沙弥的尸体很是疑惑,不禁问道:“齐江军,怎么了?你要处理这尸体?”
齐江军忧虑的摇摇头,想了想道:“娘娘,你往回走,不过五十步,你的贴身宫女就在树下等候,快回去吧。微臣料理了善后就会回到皇上身边。”
李云霓闻言,咬牙应承了下来,便快步往回走去。
齐江军见李云霓走远,这才缓缓在那沙弥尸体旁蹲下身,将沙弥的缁衣退去,看着尸身上到处依稀可见的青紫淤痕,陷入了 深思。
不敢耽误,快步沿着来的路往回走,果然转过山脚,就看到凌梅神色焦急的在不远处张望。
凌梅看到李云霓朝这边过来,忙大步走到李云霓身前,急切道:“娘娘,没事吧?奴婢……奴婢是不是小题大做了?”
李云霓摇摇头,苦笑道:“没有,多谢你及时叫来了齐江军,不然可能我确实要遇到些危险,凌梅,多谢你。”
凌梅努努嘴,道:“娘娘哪里话?今日奴婢算是看出来了,这宫里大家都以娴妃马首是瞻,今日分明是娘娘身后的文贵人推了娘娘一把,若是没有娴妃示意,她区区一个贵人,怎么敢这样放肆。定是娴妃早早买通了沙弥,要让娘娘出丑!”
李云霓苦笑,看着凌梅絮絮叨叨说着,忽然耳边传来大雄宝殿中那悠长而延绵的钟磬声,无奈叹了口气,低声道:“这样美妙的声音,确实能让人心中平和,无奈药石之力,却并非佛音所能安抚,是我李氏之过啊!”
凌梅闻言,疑惑不解,就见李云霓摇了摇头,缓缓往寺院走去,不住咬了咬唇,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