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走到佛寺大殿旁,重新找了小沙弥,将自己引至早已准备好的禅房,李云霓这才松了一口气,坐在罗汉床边思忖着刚才的经历,凌梅见李云霓陷入沉思,不敢打扰,便收拾了一下禅房,替李云霓准备茶水后,便走到禅房门口侍立。
待到将过往都一一回忆,却只觉得浑身发寒,昌平郡主临终前的话,那小沙弥的话,哪怕是曦月的话,都在闹中不断回放,思虑着在妙心庵的过往,更是惊恐万分。一直到凌梅在门口与人絮絮说话,李云霓才猛然回神。
就听见凌梅声音道:“娘娘还在屋里休息,若是公主想让娘娘去解闷,还是等用过晚膳吧。”
又听到另个一个声音传来:“是,凌梅姐姐,只是公主的御猫刚才走丢了,奴婢才来各个禅房寻找,若是搅扰了娘娘休息,还望姐姐多多说些好话。”
凌梅声音又道:“知道了,雯栀,你知道皇上去哪里了吗?娘娘刚才还问起了,也不知道皇上的起居是否安顿!”
另一额声音顿了顿,忽然道:“哎呀,凝霜在娴妃住的禅房顶上呐,我这就去找人把它抱下来……”说完便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李云霓想了想,站起身缓缓走到禅房门口,打开门。
凌梅见状,忙道:“娘娘,是奴婢吵到娘娘了吗?”
李云霓浅浅一笑道:“怎么会呢?我只是刚才有些累,便有些出神。”说完就看到好几个宫女小跑过来,到了隔壁禅房,不停驱赶着屋顶上一只懒洋洋的黑猫,那只黑猫看着地上的那群焦急的宫女,只是打了个哈欠,便站直身往屋后跳去。那群宫女见状,忙跟着便往屋后跑去。
李云霓抿了抿嘴,低声道:“娴妃住我隔壁?”
凌梅点头道:“是,寺里是按照位份的高低安排的禅房,所以也不算苛待咱们。娘娘,若是你闲暇,要不要去陪公主说说话?公主刚到寺中,没有个解闷的玩意,一直让雯栀过来请娘娘呢!”
李云霓想到刚才发生的事情,顿时失了兴趣,便垂眸道:“我不太舒服,就不去了,你去回公主一声,我可能有些受了风寒,暂时不能陪她。”
凌梅闻言,顿时惊恐道:“娘娘不舒服?奴婢这就去请太医,是不是刚才发生了什么?”
自知失言,李云霓忙摆摆手道:“没有,就是有些乏累,你不必在意。只是娴妃在一旁居住,恐怕要惹些事端,你总要做好准备才是。”
凌梅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忽然看到楚梦岚身边的贴身宫女忽然打开门,怒气冲冲的往大雄宝殿而去,似乎要问罪一番,李云霓一愣,无奈一笑道:“进来吧,关了门,也能耳根子清净些。”
院外一直吵闹不休,一直到午膳时分,才勉强安静了下来,凌梅偷偷将禅房门拉开一条缝,就见小沙弥鱼贯而入,给各个禅房端来了斋食。
食盒送到李云霓禅房时,凌梅将斋菜放在桌上。菜食简单,不过就是一碟咸菜,一盅素汤和几个馒头。凌梅忍不住皱了眉,不悦道:“今日连这佛寺的和尚都趋炎附势?我刚才分明看到送到娴妃禅房的没有这样简单啊。”
李云霓浅笑道:“你饿了吗?一起吃吧,我向来不在意这些,无论饮食起居,还是日常份利,都是身外物,不必挂心。”
凌梅垂下头,缓缓才小声道:“娘娘宽和,奴婢不敢失了规矩。”说完只是伸手试了试那白瓷盅,见温度正好,便忙替李云霓布菜。
刚拿起一个馒头,却见馒头边角有撕开过的痕迹,李云霓想了想,浅笑对凌梅道:“禅房里的热水没有了,你去一趟厨房,我下午想尝尝带来的龙井,一直舍不得喝,今日倒是有些馋了。”
凌梅噗嗤一笑,屈膝道:“是,奴婢之前见到茶叶被娘娘保存的极好,看来娘娘当真喜欢。”说完便笑着走出了禅房。
听脚步声渐渐远去,李云霓这才掰开馒头,只见馒头中有一段小纸条,打开纸条,只有三个小字:夜不寐。那蝇头小字正是温成德的笔迹,料想之前的事情,大抵齐江军已经如实禀报,只是此事终究不得外宣。
将纸条藏入衣袖,随意吃了几口,只觉得尚无胃口,便放下了碗筷。
一直与凌梅在禅房中下棋打发时间,凌梅不懂棋艺,便坐在禅房门口做着女红,听着禅房外嫔妃带来的宫女嬉闹声,倒也不觉得烦闷,俨然到了入夜时分,凌梅替李云霓掌灯后,便开始整理床铺。
想到那张字条,李云霓想了想,低声道:“凌梅,外头还在闹,是怎么了?”
凌梅闻言,走到门口,听了一会便笑道:“奴婢听着,是文贵人和荣贵人一直因为晚膳的事情,闹得很不愉快,若是娘娘困了,奴婢出去劝阻一番?”
李云霓摇摇头,拔下发簪,发下如瀑长发,走到床榻前,脱去外袍道:“舟车劳顿,人困马乏,哪里还管得了这些,你也早些睡吧。”
和衣躺在榻上,想着馒头中的纸条,却不敢入睡。慢慢的,禅房外变得安静下来,连屋里都响起了凌梅熟睡的匀称呼吸声。李云霓翻了个身,心中越发烦躁。
忽然嗅到一阵血腥,李云霓一愣,睁开眼睛,眼前是一片漆黑,忽然被人捂住嘴巴,耳边传来男子声音:“别叫,皇上要见你。”
被迫起身,借着幽暗的月光,只看到齐江军站在自己床头,却是被一条黑布蒙了眼睛,李云霓眉心一跳,看向凌梅,见她睡得很熟,便低声道:“怎么见?”
就见齐江军让开一步,原来床榻边的木箱被人搬开,露出一条黑色的密道。齐江军低声道:“刚才吓到娘娘了,请娘娘整理衣服,随属下去见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