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着那妇人，半晌，妇人才擦了擦眼泪，却已经收敛了情绪。苦笑着揉了揉太阳穴，对李云霓道：“没事没事，我只是有些思念我那苦命的女儿，让小姐见笑了。”
李云霓眨眨眼睛，就见那妇人又道：“李小姐，若是妾身没有记错，你今年已是十六。”
李云霓一愣，点点头道：“是，下个月便十七。”
那妇人却忽然伸出手，轻轻抚摸李云霓脸颊，口中喃喃低语：“你真是相机了她，若是她还在我身边，大抵与你一般，在我身边承欢膝下吧。”
不知为何，李云霓闹中浮现出自己母亲模糊的模样。心头一酸，忍不住拍了拍妇人肩膀。那妇人眼底含泪，低声又道：“让李小姐见笑了。”
李云霓赔笑道：“无妨，夫人慈和，云霓也觉得亲切极了。”
妇人颤了颤，低声道：“李小姐，你……”
见那妇人欲言又止，李云霓忙贴近妇人道：“夫人，你说！”
那夫人连嘴唇都开始发白，却往厨房外张望，见齐江军早已走到正屋门口侍立，那妇人才叹了口气，缓缓道：“真没想到，再见面，已是那么多年。”
李云霓见妇人开口，便乖巧的坐在在妇人身旁，握住妇人的手，浅笑道：“夫人别难过，云霓与夫人一见如故，夫人若不嫌弃，云霓很愿意陪夫人说说话。”
那妇人忽然抽出手，拢了拢头发，这才道：“妾身康氏，十几年前，却是见过几次你的父母，只是有太多羁绊，再见到你，竟不知还能说什么，纵然旧事重提，也是无济于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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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云霓迷了眼睛，忽然似乎揪住了思绪中的线头，忙笑道：“康？这个姓氏倒是少见呢，我也不过只是听过那么一两次，大抵是当时的康家庄有些印象。”
康氏闻言，瞪大眼睛，不敢置信道：“你……你怎么会听过康家庄这个名字？”
李云霓偏头，想了想道：“我曾在凉州远郊，去过一次康家庄，还见过庄里的一个老太太，她有个孙女，我还有些印象。”
康氏一个哆嗦，喃喃道：“少女？与小姐年龄相仿？”
李云霓点点头，康氏忽然眸光闪亮，随后释怀一笑，道：“多谢小姐告诉我这个消息。”
李云霓不解道：“夫人，你在说什么？云霓不明白。”
康氏长叹一口气，站起身对李云霓欠了欠身，走到厨房门口，才回头对一脸茫然的李云霓道：“李小姐，妾身其实一直不明白，既然已经脱身，何苦又回来？李大人分明已经有辞官之心，为何现在的你，却又卷入这利益的旋涡？”
再缓过神，就见康氏已经走出了厨房，往一旁卧房走去。李云霓皱着眉，走出了厨房，却看见齐江军分明往一旁的柴薪上撒上些黑色的粉末，不敢妄言，便缓缓走到正屋另一侧。
静下心，出神揣摩着刚才康氏的话，李云霓越发觉得康氏话里有话，却没有点透，忽然看到温成德春风满面的走出来，对李云霓道：“走吧，回去了。”
李云霓一阵心慌，见温成德模样如常，只得跟了上去，刚刚走出院门，就听到屋中传来瓷碗摔碎的声音。齐江军对温成德拱了拱手，温成德忽然拉起李云霓的手道：“走吧，一会到那边山坡上，你能看见朕最美的山河。”
疑惑着，任由温成德拉着手走上一旁矮坡，只见刚才那个小山村早已大火熊熊，烈焰升腾。李云霓心下大骇，顿时额角冒出细汗，惊恐道：“着火了？皇上……快让齐江军救火……”转身去看，却不见齐江军的身影，只有温成德在自己身旁。
只见温成德忽然大笑，笑得弯下了腰，李云霓不解，焦急得跺脚道：“皇上！你师父和师娘还在那村里！”
温成德忽然扶住李云霓肩膀，笑得眼角都是眼泪，道：“云霓，你知道吗？今日我才出师！我不必再受人威胁，不必担心任何人再翻起过去的往事。”
李云霓皱着眉，道：“皇上，你在说什么？现在不是应该赶快救人吗？”
温成德又侧目看着冒着浓烟的山村，淡淡道：“救人？他们在我心里早已死去多年。现在的我，早已不是师父口中的承德，他拎不清现状，我又如何能留他。”说完从腰间取下一枚玉佩，怜惜的放在手中摸了摸，却忽然往山下掷去。
看着那玉坠呈弧线落下，温成德忽然坐倒在地，眼底流露一抹悲色。李云霓思绪纷乱，只得跪坐在温成德身旁，浅笑道：“皇上，若是你觉得自己没有做错，天下又有谁敢指正？天下之大，其实得不到别人指正，才是最寂寞的吧？”
温成德苦笑，长叹一口气，忽然看着李云霓道：“云霓，回宫之后，你来宣政殿侍奉吧，恰如你所说，没人指正，心中寂寥孤苦。却是缺了你这朵解语花。”
感受着山下扑面而来的热浪，李云霓越发看不懂眼前之人，却不敢拒绝，只得低声恭敬道：“是，云霓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