彻夜长谈,直至天明时分,虽是未眠,李云霓却觉得神清气爽。
让忆秋替自己整理妆容,穿上素净的衣服,简单的发饰,虽有几分病容,却看上去与艳丽的宫妃决然不同。
踏出门口前,忆秋;阿朱李云霓忆秋,垂眸道:“娘娘,真的要这样?”
李云霓浅浅一笑,道:“别担心,我只是要让害我的人收手,而不是继续。忆秋,我怕死。”
忆秋无奈,慢慢松了手,点点头,跟着李云霓走出了长乐宫。李云霓前脚出了长乐宫,后脚就有人影闪过,也出了长乐宫。
跟着李云霓走到宣政殿,忆秋疑惑道:“娘娘,你是要见皇上吗?可是他还没下朝啊。”
李云霓浅浅一笑,却是从袖中取出丝帕,擦着手心的汗,又揉了揉手臂,低声道:“那日,他就是从这里将我推下去。”
忆秋顿了顿,忙赔笑道:“娘娘,你做要什么?奴婢可以代劳。”
李云霓想了想,扫眼看向侍立在石柱边的侍卫,又见远处有明黄龙撵缓缓而来,便笑道:“不必,难得出来走动,我只想在这里站一会,看看能不能看到宫外。”
忆秋疑惑,越发不解,就见李云霓在宣政殿门前站了片刻,便又抽出丝帕,擦拭了额角沁出的细汗道:“我乏了,跟我回去吧。”
忆秋随是不解,还是点点头,跟着李云霓走下了台阶。刚走到一半,李云霓忽然坐倒在台阶上,嘤嘤哭了起来,忆秋一愣,忙道:“娘娘,你怎么了?”
李云霓只是将头埋在双膝间,不住摇头痛哭,忆秋越发焦急,用力去拉李云霓起身,却发现她坐的稳当,根本拉不起来。
忽然李云霓觉得忆秋的手松开,随后一个人坐在自己身旁,李云霓偷偷掐了自己一下,继续嘤嘤抽泣。
过了不多时,李云霓才闷闷声抽泣道:“忆秋,我想父亲和母亲,我该怎么办?这宫苑深深,终究没有一个能让我心安的地方。”
对方没有搭话,确实将手搭在李云霓肩上,李云霓泪眼朦胧的抬头,正对上温成德的眼睛。顿时一愣,却听到温成德道:“不必行礼了,哭的这样难看,被别人看见了,又要向朕告发你失礼。”
李云霓忙擦了擦眼睛,就听到温成德又道:“来这里掉眼泪,怎么?还是忘不掉那日朕推你下台阶吗?”
李云霓忙摇头道:“不,皇上误会,我不过是思念父母,那么多年,终究我连衣冠冢都没有能力为他们立。”
温成德无奈的摇摇头,站起身道:“斯人已逝,那活着的人,才应该更加珍惜活着的时间,不要真到了临死的时候,才后悔没有珍惜。”
李云霓红着眼眶看向远处的宫殿,淡淡道:“珍惜吗?皇上,我怕自己连向你说一些体己话的机会都没有多少了。”
温成德看着李云霓,疑惑道:“你有什么话,说吧,朕听着呢!”温成德刚刚说完,一旁安公公忙招呼着一旁的侍卫太监离开,见忆秋还愣愣出神,忙一把拉了忆秋的袖口,对她使了个眼色。忆秋无奈,摇了摇唇,跟着安公公退到老远处侍立。
见他们走远,李云霓忙伸手一把拉住温成德袖口道:“皇上,你以为自己当真铲除了平王的家族?”
温成德皱眉,坐到李云霓身旁低声道:“怎么?你听说了什么?”
李云霓低头,犹豫了一下,温成德就坐着,看着李云霓,似乎很有耐心等李云霓说什么。
良久,李云霓才像是下定决心一般,低声道:“皇上,你当真确定周琦伏诛?我看恐怕消息有假。”
温成德一顿,眉头紧锁道:“是川南都尉发来的密报,大抵不会有误,你是有什么疑问吗?”
李云霓垂下眼眸,道:“皇上你确定川南的都尉不是周广一党?你确定你的枕边人没有平王残存的势力?”
温成德顿时眯起眼睛,伸出手指轻轻按在李云霓嘴唇上,笑道:“爱妃若是晚上得空,可以去一趟集贤殿,朕等着你,多晚朕都等你。”
李云霓点点头,就见温成德站起身,伸出手道:“来,朕好久没去御花园,你也应该多陪朕走走,免得看到你总是病恹恹的样子,虽然让人怜爱,却终究不是长远之计。”
李云霓噗嗤一笑,伸出手拉住温成德,站起身后,忙抽出手,屈膝道:“是,多谢皇上挂心。”
温成德哈哈一笑,转身便大步走下台阶,李云霓见状,忙提起裙摆跟了上去。
安公公看到,忙对身后侍卫使了个眼色,侍卫马上重整精神,慢慢尾随着温成德和李云霓下了台阶。这是安公公才颇有深意的看向忆秋,笑容包含深意道:“秋姑娘,看来咱这位娘娘,当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呐。”
忆秋疑惑道:“公公怎么这样说?娘娘并没有做什么呀。”
安公公笑着微微摇头道:“秋姑娘糊涂了,这普天之下,又有谁敢与皇上并肩同坐?顺妃娘娘素来让皇上挂心而不自知,恐怕也是人心而为之。”
忆秋闻言,顿时一惊,安公公笑着对忆秋躬身一拜道:“看来往后的日子,还要仰仗秋姑娘在娘娘面前美言,老奴才能安寝。”
忆秋惊恐,忙对安公公屈膝回礼,起身后却是看着温成德和李云霓远去的背影,神情越发怅然若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