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晓姐姐,你看见我哥哥了吗?”陈文馨压低了声音,但是十分急切地开口问道。
“你哥哥?你哥哥不是应该跟你在一起的吗?他怎么会不见了的?”张春晓一听这话,紧锁眉头问道。陈文杰向来行事沉稳,怎么会忽然玩失踪这码事情?
“我不知道啊,本来他是跟我坐在一起的,本来一直都好好的,结果我一转眼他就不见了。我又不敢乱跑,只能在这儿等着,可是等到所有人都散了他都没有出现。”陈文馨似乎很焦急,声音发颤,语无伦次地说着,好半天才算是把自己的意思给说清楚了。
说完,她连忙拽住张春晓的胳膊,声音急切地问道。她的睫毛微微颤抖,感觉好像是要枯了一样:“春晓姐姐,你说我哥哥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啊?我还能不能找得到他?”
“你先别着急,放宽心,你哥哥那么大的人了,不可能被人拐走或者出什么事的,”张春晓听了,也是心如乱麻,陈文杰怎么会走失呢?她想不明白,心里也不自觉地担忧起来,“没事的,宫里就这么大,我们还找不着吗?”
虽然嘴上是这么说,但是张春晓心里也是毫无头绪。陈文杰为什么会忽然就失踪了?忽然他要离开宴席做什么?她有些不明白。
“我这就让人去找他。”张春晓说着,就要走去找人,然而一股力道却执拗地不想让她离开。她愕然回头,却见陈文馨紧紧地拉着她的手臂,不让她离开。
“春晓姐姐,我求你不要让别人知道好不好?擅闯宫内可是大罪,我不想让哥哥再进牢里面受罪了,这件事不要告诉别人好不好?”陈文馨这次真的是要哭出来了,她拼命地乞求,似乎是不愿意再看到饱受折磨的哥哥了。
张春晓哑然失笑,其实如果崔忠华要是知道的话,也肯定会秘密派人去找的。毕竟两个人找实在是局限性太大,皇宫道路七拐八拐,说不准一走错就进了哪个宫殿内,只凭两个人之力找一个人,那就犹如大海捞针。
“别慌,馨儿,我不会让你哥哥再次获罪的,你放心,我只是让人帮你去找哥哥而已,你等下,我马上回来。”张春晓摸了摸陈文馨的脑袋,温和地对她说着,以示安慰。说完,她连忙转身,就想要去找人寻找陈文杰。
“春晓姐姐,春……春晓姐姐!”然而还没走出多远,她就忽然感觉胃里翻江倒海,什么东西比她更急切地想要冲出去,只不过这次,冲出去的是她的胃而已。
“哇”地一声,张春晓方才吃进去的东西,就全部从她的口中冲了出来,吐在了地上,连带着弄脏了裙角。她扶着一旁的墙壁,一只手则拍着翻江倒海的肚子,仿佛这样就能好受一点似的。
“春晓姐姐!你没事吧?!”陈文馨大惊失色,连忙冲上来给她拍背顺气,焦急地望着她,开口问道。看她这样,她似乎已经把找哥哥的事情全部望到了脑后。
“不碍事,不碍事。”张春晓面色惨白,可是依然觉得胃里面翻江倒海的,仿佛有什么东西还要冲出来。
于是,陈文馨只顾着去帮她叫太医了,而把寻找自己哥哥的事情整个抛在了脑后。
也幸亏是她们并没有让人去寻找陈文杰,才没有撞破接下来的事情。她们没有想到的是,此刻的陈文杰,正在离宴会地点不是很远的一个亭子里面。
周围少有人行,白流霜坐在桌前的石凳上,陈文杰则坐在她旁边的石凳上面。白流霜神情轻松寻常,把玩着手里面的一柄玉如意,甚至有些满不在乎的样子。可是陈文杰就显然不是这个样子。他忐忑不安地看着面前的白流霜,双手紧张而不安分地搅动着。
两个人之间的气氛微妙而尴尬,一个是似乎不想说什么,另一个似乎是不知道该怎么去开口说一些话。两个人就这么僵持着,谁也不急着打开局面,或者是不知道怎么去打开局面所以不着急。
于是两个人继续如此坐着,像是时间都不是他们的一样,任凭外面吵闹或者是安静,足足持续了两炷香的时间。
“陈大人究竟有什么事情想要跟本宫说的?还偏偏要来这里说,”许久,白流霜像是等得不耐了一样,开口问陈文杰道,“有什么话难以启齿的?陈大人一个男人还要学女子扭扭捏捏的吗?”
“不是这个意思,白淑仪,微臣是想跟您说些事情……”陈文杰焦急地说着,似乎急于要解释什么事情一样。
“哪是什么?如果陈大人要是有什么其余的事情,但说无妨啊。”白流霜挑了挑眉,不屑似的问道。
陈文杰刚想开口,仅存的理智却让他将那些话都咽了下去。他忽然沉默下来,想他过来的意义究竟是什么。
他的确是因为那舞蹈对她更为倾心,他的确是看见了她摔碎酒壶,烫伤了手更加心疼。他也实实在在,是趁着自己的妹妹和其余人不注意,偷偷溜走,就是为了找到白流霜,去跟她说些什么。
他给白流霜拿出了自己一早就准备的烫伤药,甚至将自己的手帕都给她,借她擦去衣袖上面的酒渍。他看着白流霜一脸失落,泫然欲泣的样子,不知为何,心里却像是针扎一般的疼。
“还请娘娘不要太过伤心了。”他按捺不住自己的情意,对白流霜开口小心翼翼地说道,却殊不知自己的这句话早就已经逾越了大臣和妃子之间的距离。
“多谢陈大人。”毕竟是刚刚才受到挫败的人,对于任何人的安慰和鼓励,都会感觉到欣慰和一点点的暖意。纵使白流霜平日里高傲,现在也温和了些许,对陈文杰的语气也客气了很多。
说完,她微微颔首致意,然后转身像是要离开的样子。陈文杰本已躬身准备送她离开。可是看她踉跄的背影,看着她仿佛背负着难处,沧桑和凄苦了很多的背影,似乎心里有什么声音在叫嚣着,让他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
他知道,自己心里在担忧,在焦急,甚至是在心疼着她。因而他也不知道是什么鬼什么神差使了他,让他蓦然开口叫住了她。
“请白淑仪留步,”他开口道,似乎是想要挽留或者想要留住她一般,面对白流霜惊愕而诧异的眼神,他忽然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方才准备好的那些坦诚的话,一瞬间都好像卡在喉咙口的鱼刺,咽不下去,也怎么都吐不出来,“臣……有些话想跟白淑仪单独说说。”
“所以,你到底想跟本宫说什么?”白流霜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答应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跟他坐在这里,她不是很喜欢陈文杰,更讨厌他那看似跟崔忠华同样的稳重和儒雅,更觉得他爽朗背后的矜持和成熟让他很不舒服,可是就是这样的陈文杰,出奇地让她在他提出什么要求的时候,安静了下来,并且认真倾听他说了什么,还鬼使神差的答应了他。
然后就成了她和一个大臣私下相会的样子。
她似乎也才发觉到,自己这么行事似乎是极大的忤逆。她忽然坐立不安起来,只想趁着还没有人发现的时候赶紧逃离这个鬼地方。
若是让人看见她和大臣私会,那估计什么话都能说得出来。到时候,她可真的就再也没有任何地位了,说不准白家都会跟着她一块受到牵连。
这种东西,从来都是牵一发而动全身的。
“如果要是没有什么话,本宫就先回去歇息了,陈大人也请早点回府。”白流霜见他还没有要开口说话的意思,于是不耐且生硬地开口说道,语气可谓是不客气了。
她起身就要走,然而自己的手却被一股极大的力道给控制住了。她不耐转身,忽然皱了皱眉,指尖因为被牵动了伤口而疼痛不已。
却见陈文杰拉住了她的手,低着头,黑夜中,根本看不清他的神情。他没有说什么,只是将她手里的烫伤药拿了过来,摊开她的手,细细地帮她上药,用自己的手帕包扎起来。
“请淑仪娘娘,一定要注意换药,不要让伤口发炎了。”白流霜只觉得指尖滚烫,似乎还不如不上药的时候。她连忙抽回了她的手,只觉得心里某种奇怪的感觉在涌动。
“多谢陈大人,没什么事的话,本宫就先回去了。”她告诫自己千万不要多想,转身匆匆地离去,只留陈文杰在原地,似乎还在留恋似的看着她离去的背影。
她到底有什么好?如果他要是在京城的时候第一次见她,一定会觉得她不过是个飞扬跋扈的大小姐而已。
但是偏偏他遇见的,还是那个若霁月清风的她,于是任何她的小性子,看起来不过是不懂事时候的吵吵闹闹而已。
陈文杰究竟还是把自己心里的话咽了下去,然而行动却让他小心翼翼地,靠近着白流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