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呆愣子,傻乎乎的,哼,谁跟你说话谁就是蠢蛋傻蛋笨蛋,哼。“说话人嘴唇高高嘟起,好像只要她嘟起了嘴巴,怒火就能从嘴唇抛去,就能消失殆尽。
“青儿,谁惹你生气了?瞧瞧,鞭子都翘起来,是要变成刀刃去欺负人吗?“陈水正拿着一本庄子闲闲地看。
被打扰也不生气,只笑看自家丫头被激愤的可爱模样。
“谁欺负人了?明明是那个大蠢蛋,哼,要不是看在他来自桃花村,我才不好心给他找个园丁的位子呢?哼……“青衣还在为一时好心而懊恼。
突然想起一时语言不察,说错话,慢慢扭了头,把身子面向陈水,唯唯诺诺道:“我……我就是见他可怜这才帮忙,小姐,你可别生气,你千万别生气啊!“
她只差拱手作揖,扮作哈巴狗撒娇了。
陈水忍不住摇头笑,“我可什么都还没说呢!怎么就生气了,你倒是说说看,我为何要恼怒?为何要生气。“
然后把书随意搁在软榻上放着的红色小方桌,好整以暇望着两步远的青衣。
“我……我不该不经过你的同意就把陌生人叫进来做事。”她抬眼瞄了一眼。
“还有呢!”陈水四平八稳做起来,倒是一副教训孩子的家长样子。
青衣乖乖的站好,诺诺道:“而且……我不该相信一个男人。其实……他也就是个没长大的孩子,傻子似的。”
不知想起什么脸突然红起来。
陈水心中暗叫不妙,这丫头不会是对陌生男子吐露衷肠,倾诉爱慕了吧!
想到这里,立即慎重起来,认真说:“一则,你不应该随随便便相信一个陌生人,外表看起来如何良善之人内心只怕更加阴暗,现在我们院里大多数女客,除了两个村里找来的护卫,万一那是不法之人,咱们该如何自处。二则,你应该告诉我,青儿,你还小,太容易相信别人,万一那人存心要欺骗你,你不是又要伤心了吗?”
“我……”青衣心中知错,还想要解释,“他看起来很蠢笨的。”
“不管如何,你也不应擅自做主,好了,青儿,你去把他叫来。”陈水心想,既然青衣已经喜欢上这人,还不如提前为她相看相看,若是个好的,就把两人撮合起来,不管家世,只管人品。
可陈水实在没想到竟然是一个熟人,而且还是曾经熟的不能再熟捻的青梅竹马,当然原主才是他的青梅竹马。
看着已经长大不少的根生,比以前更加挺拔的身材,因为劳作而晒黑的黝黑皮肤,原来眉清目秀的脸庞越发坚毅几分。
他不过才十八九。
而根生才从未想过能够再见到陈水,当他进门之后,看见那种记忆中一直思念的脸,她越来越好看了,以前根生就知晓陈水是桃花村最好胚子的美人,那时候他虽然愚钝可是也知晓审美,所以在他能够开口说话之后抢占先机说了要把陈水作为妻子的愿望。
他依然还记得,也没有忘记。
只是,现在两人不同的身份,想到这里,根生的脸越发红了,不知所措的站直了身体,局促不安的想要开口说话,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
陈水看了一眼门口站着的青衣,给她使了个眼神,青衣瞄见,害羞地一溜烟跑了。
“根生,还记得我吗?”她和缓语气,尽量温和的开口。
根生身上的肌肉很坚实,但他的内心很脆弱,小声道:“记……记得,水儿,根生记得你。”
“你怎么会来这里?桃花村距离这里可是隔着好几个山头呢?”陈水暗自讶异,难道是桃花村遭受了不好的事情,不然以根生守旧孝顺的脾性怎么也不可能抛弃他的老母和深爱的家乡桃花村离开的。
提起这件事,根生的脸越发红了,他几乎眩晕,刚才园丁的工作和巨大的太阳都没能让他折服,可现在,他头昏脑胀,几经冷汗热汗层层叠叠。可惜,肤色很黑,给他做了一个很好的保护罩,在旁人眼中,便是临危不乱的淡定。
也只有他结结巴巴的语调才能暴露他慌乱的心情了!
“我……我娘让我娶妻,我……不愿,所以逃出来,准备找事做。”其实根生这是做出了多么大的决定啊!他一个从小到大唯唯诺诺,胆小怕事的人,竟然能够冲破家庭的阻隔而选择出外。
可见他的决心有多么大,陈水心想,看来这孩子是长大了。
于是问:“是那位给你做妻子的人很让你不满意吗?”
为了青衣,她只好厚着脸皮勇往直前。
或轻或重一眼便看出来,陈水是把青衣作为自家孩子来着想,而把根生看作未来妹夫来打量。
可根生心里却不这么想,他依然还记得当初田垄上陪伴的身影,那可爱的模样,信任的表情,还有两小无猜的彼此。
所以,他几乎肯定是因为陈水吃醋了,她以为自己是要背叛当初两人的誓言,她以为自己是忘记了吗?
所以,他坚决而肯定的摇头,“我不满意,不,我一点都不喜欢。那人,面黑,肥胖,关键是脾气不好,听人说,她总是打人,我见过,她打她娘亲。”
这是他见面说的最顺利最滑溜的一句话了。
可能是心底早已有了反叛,可能早已打好了腹稿。
陈水倒是惊讶了,她好奇问:“既然那人这样不好,你娘怎么会看重这女子呢?”难不成整天让你被欺负吗?这句话她藏在心里倒是没说,只脸上带着戏谑的笑。
“她……她家有钱,我家穷。”根生有苦难言,对他娘的爱慕虚荣很是恼怒,这也是离家出走的其中一个原因。
“噢。”她点点头,心中转了转,看来根生是有抱负的,想来是打算在外面做成事在回去的。
青衣跟着他想来也会吃苦受累,于是犹豫的摇摇头,不知为这两人的命运该如何安排了。
想到安排两字,陈水突然自嘲笑了起来:我本人便不喜欢被人安排直裰,算了,青儿自己的事情自己去做便是。
思及此,犹豫不决顿时消匿,神色轻松起来。
“水儿……你现在还好吗?”根生终于忍不住问出心中的关切。
曾经多少次梦中无辜的水儿走进他的梦里,若非他考虑多多,为了家族,为了母亲,水儿或许早已为她生儿育女。
“噢,我很好,这处院子是暂时居住,我在桐溪县开了一家小小的酒楼,自己做老板,很轻松,很自在。”陈水到不避讳,很淡然说出。
根生却是百感交集:水儿语气如此简单,可……可她一定吃了不少苦,否则也不会短短几年便创下这番事业,唉!水儿,我对不起你。
“嗯。”无论心中多么懊悔苦恼,面上却是不做出来,仅仅点点头。
陈水既然已经打定主意不管青衣终身大事,让她自个折腾,于是心下思衬:好歹也是原主爱慕过的人。
“根生,我知你从小便肯吃苦受累,能干,也寡言,若是你愿意,可以在我酒楼做事,等你在桐溪县找到更好的生路,便在创更大的机会如何?”陈水真心实意愿意帮助他,若是只让他做一个老人也可以安置的园丁的杂货有些忒大材小用了。
以前看不上他,只因为他的愚孝,而现在,抛却传统愚昧思想的根生绝对是潜力股一只,哪怕是为了青儿,她也不应漠视。
“我……我自然愿意,不,我……我非常愿意。水儿,你相信我,我一定好好做事,我……我不会辜负你的。”根生激动起来,大声表白。
陈水心下恶寒,客气笑笑。
两人已经许就不见,那一点子小时候陪伴的感情早已消失,陈水对他的亲昵很不习惯。
“那好……你”她刚要开口安排,突然间见根生表情有些奇怪。
“我……水儿,你什么时候会桐溪县?”
连毫不相干的人也问,陈水脸色很不好看,忍了忍,回道:“可能再过两三日吧!”
那个时候,那讨人厌的家伙也该回来了。
她相信。
“那……那我在这里陪你,等你回去我在……”根生结结巴巴。
“不用了。”陈水摇头。
根生不干,“你现在孤身一个女子,又……又貌美如花,村里若是有坏人怎么办?“
这句话如一滴温水洒在陈水心口,她的确被这句话给收服了,那日封信离开却没有想到这点,可能是陈水在这里表现的太过强悍,让封信以为自己就是村里的霸王。
可是,哪有女子不渴望别人的挂念。
于是,她感谢回了根生一个笑容,点点头表示同意。
反正日子也不长,让她两个相处也是不错一件事。
陈水越发对这两日即将发生的事情感兴趣了,她饶有兴趣地再次捡起被暂时搁置地庄子,复又精精有味看了起来。
也不知是看到了“庄生晓梦迷蝴蝶“还是蝶非蝶……人非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