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封信和陈水吵架,起因于根生的去留问题。
封信冷声道:“他是一个男人,有自己可以挣钱养家的本事,不需要你的接济。让他走。”
这其中的好意简直是要掰开了掰碎了细细的品才能察觉出来。
陈水一时没反应过来,她以为封信真是为了根生好。
于是紧赶慢赶地想出来拒绝的话来,“他不识字,又离家出走,来自农村,涉世未深,若是被人骗了也不知道找谁哭去。”
“大丈夫便是年少时需多多经历磨难,被骗算什么,又不是丢脸的事,反倒可以磨练他。”
封信面无表情,其实心里想喷火。
“额?难道你被骗过吗?”她很有兴趣。
“跟我无关。你前一句后一句能不能别岔开话题啊?”封信简直无可奈何。
陈水不屈不挠,“可是奴家感兴趣的是你嘛!若是你告诉我,没准,我等会就把根生打发了。”
她心里可是有一把非同一般的小九九,小算盘。
嘿!
“骗到是没有,不过……”封信欲言又止,察觉到对方越来越八卦的视线,默默望了她一眼。复又犀利一笑,“哼……想骗我,没门。”
陈水崩了,大吼,“大骗子,肯定事你骗人,曾经你就是个坑蒙拐骗的。”
说完便被拎起来,走出去。
“好哇你,敢诋毁你相公,说,是不是想挨揍了。”他咬牙切齿,语气狠厉。
陈水不惧强权,哪怕不能控制身体,也丝毫不怕,嚎叫,“骗子,放开我。”
挣扎之际瞄见了一抹熟悉的影子,朝那个方向恳求,“青儿救我。”
青衣目不斜视,她虽然明白了那天是个误会,却不肯原谅,她发誓,要翻身找回自己的主权,不能在被小姐逗着玩了。
“青儿救命……啊……”
后果便是,陈水拎着两桶水蹲了半个时辰的马步,若是水撒了,封信就。
挠她的痒痒。
本来惩罚是一个时辰,结果陈水不争气的,体力实在有待加强。
今天可以暂时逃脱,不代表明日依然可以保命。
封信刚回来还有一大批的事务忙碌,除了县令交代他的一些要事,还有商铺的琐碎。
这还是今日陈水了解,原来封信被县太爷聘请做文书了。
说是文书,倒有些大材小用了,但的确,封信在衙门的主要工作便是书写和抄录,毕竟他的书法桐溪县无人能比。
楷书行书草书样样精通。
只不过他身兼数职因为县太爷厚望,大加赞扬,所以他承载的还有申案子,护卫等众多职位。
陈水当时第一个念头便是否决,反正封信人都是她的了,所以仗着身份大闹天宫。
让他誓要坚决反对县太爷的剥削。
而封信则是口中答应,暗地里却兢兢业业的做事。
后来陈水发现了,他的缘由便是“为了养家,我只好舍己为人了!”
所以封信暂时离开,道晚上再过来。
其实他也希望水儿能早些回去,但陈水哪怕再过期望,她的第一批生产线马上即将震撼出世,自然不能放弃。
这是她的事业,不能因为找了一个好男人,潜力股,实力股,黄金股,便忘记了女人当自强。
于是她正在前院陪着众位婆子们一块工作之时,突然听见一声撕裂般的嚎叫。
这和陈水在封信面前跟撒娇似的猫叫可不一样。
这响彻云霄,震撼天际的又尖细,又粗犷的吼叫简直如野兽,可陈水觉着把她比作野兽都是奉承。
所以以声闻人便注定了陈水与这人势不两立的注定敌对阵地。
来者凶猛,她侧身去看,有些恍惚,记忆中那人似乎变了样子。
更胖,更黑,也更加粗犷。
没错,便是根生那强悍的老娘。
陈水心想:遇上老对头了。
于是向身边一人吩咐,“去把花园里做事的根生叫来。”便正襟危坐,等待来人。
到并非她畏惧,实在是不愿欺软,不愿恃强凌弱,不愿欺负老人。
于是她温和对着根生娘和和气气笑了笑,“婶子,你来了啊!”
“谁是你婶子?别乱叫,狐媚子。”根生娘气喘吁吁,她自山头跑过来,几个时辰时间,从天刚亮跑到天接近黄昏,没好气问:我们家根生呢?把他叫出来。“
陈水心头一凌,复又沉声道:“婶子,我先与你声明,根生此番来与我毫无干系,你千万别乱想。”
“好哇你,竟然真的把我们根生骗到这里来了,你个小骚蹄子。找抽是不是?”根生娘气得浑身乱抖,身上的肥肉不停震动。
周围忙活的人也不好再假装干活,于是停了手,不知道事实如何,但还是帮着雇主,一个个朝根生娘回击。
“你是哪的来啊?我们家小姐好好的跟你什么事啊!婆子一个还要闹事啊?”
另一个更狠,“是不是来骗钱的啊?告诉你,咱们家小姐的银子你是一分钱别想了,滚蛋……“
……
这么叽叽喳喳噼里啪啦三五句,把陈水被叫嚣的怒火生生压下去,便做了好笑。
于是她便退后看着她们一群人与根生娘对吵。
没想到根生娘还蛮争气,几乎舌战群雄,毫不再怕,一人顶百。
陈水心想,若这人是个心性好的,没准也是个人才,反正她用人无论身份性别,也不管家世性格。
有时候陈水会有一个突如其来的念头,若她做了科举的主考官,或许便不会有上品无寒门的尴尬境地了。
正神游间,听见一声气急败坏的吼声,“娘,你怎么来了?“
根生娘终于算找着了主心骨,顿时涕泗横流,好似别人欺负了她。
“儿啊……根生,我的儿啊,娘好想你。“根生娘哭的酣畅淋漓。
其余人面面相觑,到并非同情,实在是无话可说。
陈水使了一个眼神,让她们今日都早些回去休息。
等待根生娘哭完之后,温和解释,“婶子,根生想出来闯荡,经过这里我便顺便给了他一份工作,挣些小钱。根生娘,根生也是为你着想,希望能让你过得更好,你这便是错怪他了。”
根生感激一笑,陈水只做不见。
而根生娘终于也哭够,瞪大两只枣子眼,诺诺道:“真的吗?”
陈水坚定点头。
“那……你怎么会成了我们家根生的老板?”根生娘拎不清楚了。
还未等陈水再次开口,便有人抢先回答,“这是缘分。”
额?她无话可说。
但心里却是一沉,难道根生还未放弃?
正待思索间,便收到一目善意单纯的微笑,根生目光中俨然已经是释然和放手了。
对啊,也可以是友谊的缘分啊!
她自嘲一笑,朝根生娘哄道:“婶子,你想来爬山也挺累的,不如道客房休息会儿。”对着院子里某个隐隐绰绰躲躲藏藏的影子喊了声,“青儿,把……根生……娘送到客房休息。”
她刻意加重了根生娘三个字。
反正根生是个孝顺人,青儿若是真心,便会把握好机会。
到了晚饭时候,根生娘被青衣小心翼翼搀扶出来,好吧,明明这没断胳膊断脚的,看来小妮子挺会来事儿。
根生娘歉意道:“陈水,是婶子今天太冲动了,婶子对不起你,不该骂你。”
看来根生挺会开解,陈水笑呵呵摇头,示意不介意。
下一句话顿时让她五体投地,根生娘一脸精明道:“反正你也喜欢俺妈家根生,我看青儿这姑娘也不错,不如我就在你俩之间好好考察一番,实在不行,一并娶了也不错。一个给俺妈家根生提供财力,一个负责体贴温顺。”
她说完自个高兴的笑了。
陈水心想:您想享齐天之福,还是找别人去吧!
还好根生不在,不然估摸着要把他老娘即可送走。
陈水没作声,因为她瞄见了青衣脸子抽了抽,看来这傻丫头还要经历一番磨练和挫折尚能拥有爱情啊!
陈水招呼两人,“婶子,来坐,今天你算是客人,好好吃点,一天吵架也该累了。”
根生娘不好意思的扭捏了一会儿,便毫不客气的一屁股做到主位山,大口大口吭哧咀嚼起来,还客气招呼起他两个人,“吃啊……这红烧肉做的多好,瞧瞧你俩瘦成啥样了!赶紧吃,别客气!”
这还真不把自己当外人。
等根生娘吃饱喝足睡了客房之后,青衣哭哭啼啼找来。
“小姐,你怎么没跟我说根生他娘是个这号人啊?”想来已经在房里哭了一场。
眼眶红彤彤的,陈水心疼的掏出软巾给她擦擦。
“疼……”青衣忍不住抽气。
“活该。”陈水没好气。
“可……可我爱慕他啊!”
终于说出实话来了。
陈水把人扶好坐正,认真道:“你若是和根生走在一起,便无法避免他娘,根生是个孝顺人,不可能抛下他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