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溪颖有孕日久,肚子也一天天大了起来,这日晨起,婢女入内服侍江溪颖换衣梳洗。江溪颖孕吐妊娠反应加重,心中有些难受,便吩咐婢女去寻太医。婢女领命而去,江溪颖便倚靠在榻上,静候太医来探查。
婢女脚力不敢懈怠,约莫一炷香的时辰便领了太医来江溪颖屋中。
“夫人,太医来了。”婢女微微启门,如此说道。江溪颖点点头,隔着床帘吩咐他们进屋里来。太医亦不敢怠慢,便疾步往屋中去。
隔着层层帘幔,太医以红线悬绳替江溪颖把脉。片刻之后,嘱咐道:“脉象平和,并无大碍。只是如今月份大了,不得不多多照管看顾着,往后若无大事,还是莫要出门走动了,免得动了胎气,诞生之时再出差错。”
江溪颖将太医之语一一记下,而后道:“是。谢过太医,我已全数记下,您且去罢。”而后便吩咐婢女送太医出去,自己则卧榻修养不提。
婢女送过太医回来,问起江溪颖可否还有吩咐,江溪颖略想了一想,便叮嘱婢女道:“去同皇爷说一声便可。”
婢女再度离去不提。
才过傍晚,蓝逸风便归于府中,一路往江溪颖的屋子来,婢女沿路碰上蓝逸风,便将江溪颖之吩咐告知蓝逸风,蓝逸风心中清楚了然,便摆手示意婢女下去。
蓝逸风一路分花拂柳,恰是往江溪颖房中去,蓝逸风向来多爱玩笑,人到了江溪颖屋前,却不肯直接进去,半晌,在屋外敲门道:“夫人可在?”
江溪颖正在贵妃榻前倚坐,这边早已听出了蓝逸风的声音,便搁下了手中书卷,悄声回应道:“来的是什么人呀?”
蓝逸风听人声音,觉得江溪颖精神尚好,便推门进了屋儿。得见江溪颖端坐案前榻上,笑眯眯在妆台前取了螺子黛来至江溪颖身前。
蓝逸风轻轻一笑,颇有几分玩味之意。
“许久不与夫人行闺房之乐了,为夫倒觉得有几分想念了…”
江溪颖将书卷丢去,嗔怪道:“夫君怎能如此?妾身如今身怀六甲,如何行什么,闺房之乐呢?”
“啧啧,倒是夫人想多了。”蓝逸风已将上了榻,抬手将那螺子黛描绘在江溪颖眉间,三两笔之下,已成了个小山眉的轮廓。
江溪颖并不动弹,只是笑着看蓝逸风动作,心中却颇觉动容,明国六皇子亲往画眉,成‘闺房之乐’,倒不知,这是多少女人念叨记挂着的福气。
“夫君何时学了……这样的闺房之乐?”
江溪颖抬手握住蓝逸风的衣袖,却被蓝逸风低声喝住了动作:“夫人别动,为夫要画歪了,夫人可要成个歪眼的美人儿了。”
江溪颖果真听话不再乱动,蓝逸风又款款絮絮言道:“夫人最喜欢长眉入鬓,此番用螺子黛画眉,果然好看的很。”江溪颖见他画完了眉,便伸手讨要镜子来瞧一瞧,蓝逸风却似乎沉浸在自己的‘美好画作’之中,久久不能自拔。半晌,才跟反应过来什么一般说道:“是是是,小的这就替夫人取镜子来。”
江溪颖对镜自怜,自觉蓝逸风今日为自己画的眉毛不错,细细雪指请抬,点在蓝逸风面上,而后娇娇怯怯道:“夫君今日做的不错,我很喜欢。”
蓝逸风笑而不语,便同江溪颖一道倚坐在贵妃榻上。两人携手,十指相扣,江溪颖将下巴垫在蓝逸风肩膀之上,忽然间想起了什么。细细的手指头在蓝逸风身上轻轻点拨着,却被蓝逸风一把捉住了,只听蓝逸风开口问道。
“夫人可是想到了什么?”
江溪颖心中欢喜,只觉夫妻之间,默契如此是极其难得的。便也不再藏着,直言道:“我平日瞧着莫郎平自己带着个五岁的小郡主,又要宫中府上两头跑,总也不得个安宁……我瞧着呀,倒是该给他寻个妻子,照顾他一应起居用度,这样一来,岂不是方便一些?”
蓝逸风心中称是,便应道:“好呀,我这方自然没有不好的。但是……你要给人家讨媳妇,总得跟他通口气儿罢?”
“好!我明天就把他叫到府里来说道说道。”
两人相视一笑,再无多言。
次日,江溪颖便将莫郎平叫到了府上,两人相对而坐。江溪颖吩咐婢女给莫郎平上好茶,婢女便按照吩咐奉来雪顶含翠,莫郎平看着江溪颖满脸‘奸笑’,便知今日没什么好事情,却还是颤颤巍巍地问道:“师姐今日叫我来,所为何事呀?”
江溪颖嘻嘻一笑,趴在桌上朝莫郎平说道:“小师弟,如今年纪也不小了吧!师姐捉摸着,倒是该给你讨一房媳妇了!”
莫郎平满脸都写着拒绝,说话也十分决绝道:“不需要不需要,师姐还是别为我操心了!”说罢便连茶也不喝了,一心要走。
江溪颖不肯罢休道:“回来!不许走!师姐这不是为了你好吗?师姐瞧着你一个人带着个姑娘,来去都不方便的很,不如你就从了师姐罢!”
莫郎平仍旧摆手,又是行礼又是作揖地拒绝。
“师姐,您可别说了,我一个人挺好的,您真的不需要再为我操心了。”
江溪颖拗他不过,只得作罢。
两人也终于有了点能好好坐下来喝茶聊天的时间,谁想到喝了没两口茶,江溪颖又道:“不娶媳妇就不娶媳妇罢,不过我又想了个好法子!我改日便入宫,替你去皇帝面前求个官来做,这样岂不是两全其美?”
莫郎平终究也没再多说什么,就这样由着江溪颖去了。
再度转过天来,是个三月里难得的好天气,天朗气清、惠风和畅,清风拂面而过,令江溪颖十分舒畅。当下便命令婢女替自己换好命妇衮服,启程往宫中去见皇帝。
一路车马走走停停,越过黄门,行过十里飞红热闹长街,终于得见天下龙子真容。江溪颖在殿前整顿衣裳,一切妥当之后,便入内,准备替莫郎平求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