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对着你笑难道对着你哭啊!”袅袅没好气的娇斥,“你好好的停下来,也不说一声……”
宇文邕一愣,笑起来,“很疼吗?我看看。”
“走走走开。”大庭广众之下的,才不要和他拉拉扯扯的。她自己揉了揉,感觉好多了才转身对人,“你娘好美啊,你一点也不像她。”
宇文邕不说话,她凑近一步,“你跟你娘关系不好吗?”
宇文邕瞥过去,凉凉道:“你哪只眼睛看到我们关系不好了?”
她抬手比着眼睛,“两只眼睛咯。寻常母子之间应该有许多话说才是……”
宇文邕不吭声,步子再次加快了,袅袅一直注意着他的神色,见他浑身散发着冷漠的气息,急忙忙的提步追上去。
“你别生气嘛,我下次不问了。”
她心里空落落的,果然禁不得试探。看他不肯理会的样子,她突然不想走了,索性转个弯,往别处去。
“你去哪里?”
没走两步,路被人拦住,袅袅退开欲越过他往前,手臂被他拉住,“你不怕迷路?”
“不要你管。”她冷着脸。
“真的?”他挑眉。
“反正不是煮的!”抛下这句她就跑开了。
可是四下找,就是不见路过的人,袅袅有些急,不由得蹬了蹬脚,她想回头,又怕被那人嘲笑,挣扎了片刻,一咬牙,往前跑了。
我就不信找不到!
“这臭丫头的牙齿还挺锋利的,下次碰见她拔光她的牙!”
转过一个角门,她探头探脑的寻着,不妨响起一道男音,紧接着另一个男子笑着打趣的声音传来:?“你也有吃亏的一日?”
“那是我有风度,让着人。”先前说话的男子嗤笑一声,“有一没二,再要碰到她,哼,有她好看!”
人声越来越近,声音更为清晰的传了过来,袅袅觉得有一些熟悉,凝神去想时,她没注意到那俩人已经到了紫薇花树下,离她只有不到十步之远。
是谁呢?……!糟了!袅袅惊呼一声,转身就跑。
“谁!站住。”
完了,这么快被发现了,袅袅心跳加速,提着裙摆就往前跑。突然身边刮过一阵风,只看到棕色衣角一闪,那人已经拦在她的前方,她还险些撞上去。
袅袅下意识就抬手蒙住脸,不慌不忙的调头而去。
“呵,是你啊。”一丝疑惑闪过,棕衣男子挑起眉峰,似笑非笑,“你要不躲,我还未必记得你那张毫无特色的脸。”
步子在另外一位蓝衣男子侧边停下,袅袅放下手转头,瞪着人。
“呃,这?”蓝衣男子失笑,猜测到了什么。
“曹操登门,你说好笑不好笑。”棕衣男子愉悦的笑起来。
“别在那里阴阳怪气的,你怎么在这里?真是倒霉。”袅袅没好气打断他的笑声。
棕衣男子越发笑的大声,突然笑声嘎然而止,脸色一正,“我不在我家,应该在哪里?”
……袅袅被噎住,半晌不知道回嘴,脸上五颜六色,花开不断。
“倒是你,”身穿棕衣的宇文直做思考状,“跟踪爷来的?”
“谁跟踪你啊,好笑。”一想到他是这座豪宅的主人,也不知是宇文邕的哥哥还是弟弟,还有那么一位温婉漂亮的娘……人多势众,他们人多势众,袅袅拼命告诉自己要忍,声音也没了底气,“我还有事,你们自己玩吧。”
她想脚底抹油的开溜,宇文直怎肯?也不见他怎么动,再次拦在她的面前。
“炫耀你的功夫吗?鬼魅似的。”暗暗咬唇着急,他这样难缠,袅袅只觉得头皮发麻,而且……
“六弟,七弟。”
后方响起一道声音,袅袅眼前陡然一亮,推了一把宇文直就奔了过去。
“宇文邕!”她一时高兴的不得了,脱口就喊了他的全名。
宇文直脸色冷下来,看着那个飞奔的娇小身影,以及她奔去的方向。
“原来是你带来的啊。”
宇文邕目光自她身上转开,淡淡道:“没事的话我先走了。”
话是对宇文直说的,那个蓝衣男子静静站着,眼神自宇文邕转到宇文直身上。他见宇文直似要发飙,往前一步笑道:“才刚不是说新得了汉高祖的真迹,快带我去看看,走。”
宇文直还要说什么,被人拉着就走了。
袅袅呼出一口气,开口就催促,“快带我走吧,快点。”
宇文邕脸色一变,似是三九严寒的天,刮起阵阵阴风。难怪找不到她,竟然跑来了西院,还惹上了那个不学无术的弟弟。
“这会儿怕了?”
他丝毫没有动脚的意思,袅袅都要急出眼泪来了,伸手推搡着,可是一动手……她又急忙住手,略略缩着身子站在那里。
宇文邕见她抬起的眼泛着红,神情有异,心下一沉,脱口就问:“你怎么了?”
她的唇瓣动了动,却未发出声音,他面带困惑,凝神去听,隐隐约约几个字就传了过来。
“如厕,我要如厕……”她抖动着肩膀,无比焦急,又不敢大声说,就这样几个字已经叫她恨不能找个地洞钻进去。
宇文邕狠狠一愣,难怪她捧茶却不喝。
袅袅见他不搭理,眼泪再也忍不住,顺着脸颊往下滴,咬着嘴唇万分无助。
清泪似是冷月银辉划过的湖面,带着旁人不解的孤寂永远波澜不兴的汪在那里。一瞬间,冷冷的光泽刺痛人眼,宇文邕捉起她的手腕就往角门外走去。
“楚姑娘,煮粥切记不能把底和料一起放进去。要做到粥底是粥底,料是料,分头煮的煮、焯的焯,最后再搁一块熬煮片刻,且不要超过一盏茶的时间。这样熬出的粥才清爽不浑浊,不串味。特别是辅料为肉类及海鲜时,更应粥底和辅料分开。”
那厨师也是头疼,自己才走开一会儿,这粥怎么就变的让人一秒都不想看下去了呢。看都看不下去,更别谈吃了。而罪魁祸首楚卿詞此时正对着那已经被她煮的不像样的粥在为它默哀。默哀完后,又赶紧把这早已熬干了水,闻起来满是糊味的粥拿去倒掉了。留下厨师在那儿摇头叹气:“孺子不可教也啊。”
楚卿詞再次回来后,讪笑着道了歉,厨师大手一挥,很是大度的原谅了她,又苦口婆心的婉转的劝了一番让她放弃学做饭的想法。
此时楚卿詞很肉疼,她可是浪费了那么多粮食啊,被厨师这么一番淳淳善诱下,很配合的点了点头朝外走去,刚走到门口,她拍了拍额头,还好,显些自己就要甩手不干了。
她又折回身,将那厨师手里的东西都放在案上道:“人贵在要坚持,我虽然在厨艺这方面没什么天赋,可您想想,您要是把一个没天赋的学生都教出来了,那多有面子啊。”
厨师的心情此时很复杂,咬了咬牙道:“老奴对面子上的事看的不重,不过既然楚姑娘这么有决心,那跟着老奴便是,老奴定然不藏着掖着。”
这个厨师在经历过大悲大喜后还能如此淡定,实属不易,楚卿詞在心里给她这般定义。
说起来也奇怪,那日自桃花村回来后,楚卿詞便向兰陵王请意,说是要跟着去学厨艺,希望兰陵王能恩准,问她原因,她也只是俏皮的眨了眨眼,一句话都不透露。
那兰陵王见此,就直接让身边的安禄去给厨房传了话,由着她胡来了。
要说这楚卿詞哪来的念头学厨艺,还得从兰陵王陪她去桃花村说起。这楚卿詞自小便是凡有恩必报者,这兰陵王将她从明月楼赎出后,又陪着她去集市转,去桃花村祭拜家人,光这些便是让楚卿詞感激不尽了,如今又答应了帮她寻袅袅,她便琢磨着怎样好生感谢一番,思来想去,人家毕竟是王爷什么都不缺,不若做一顿饭了表心意,这才有了这一出。
却没承想学了这几日,前面倒还学的快,今儿个却是一个煮粥就让她犯了难,楚卿詞一面看着厨娘做菜,一面盘算着日子,那厨娘的话却是一句也没听进去,若让她知晓了,恐又该一顿哀叹。不过索性楚卿詞在糕点制作方面天赋凛然,也让那厨娘生了一丝希望。
“您慢点说,我才好把精髓记了,等会自己来时,您看着也舒坦不是?”
那厨娘瞥了楚卿詞一眼道:“姑娘,这做饭可不是手下记着的,那是要看到眼里,记到脑里的,这道菜便是这般做法了,姑娘来试一番吧。”
楚卿詞拍了拍手笑道:“这有何难,看您做的挺简单的。”
厨娘摇了摇头并未搭话。只瞧着楚卿詞一步一步的来,精髓处便给指点两句。一个时辰的功夫才将这菜做好,虽说时间长了点,可还算是有模有样,厨娘在心里感叹了一番,总算是没白费力气。执著尝一口,忍不住的点头,这便算是肯定她做的这道龙井竹荪了。
楚卿詞见厨娘点了头,心里也放松了,揉了揉发酸的腿,她乐滋滋的在心里算着自己会了几道菜,思着不若今晚就趁热打铁做一桌,自己也好松口气儿,日后再慢慢学倒也不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