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急匆匆赶来,替她把了脉道:“这位姑娘脸上的伤不是很要紧,这个药膏先几日一日三次的抹,有利消肿。晕倒则是因为身体虚气血弱,又有些中暑的症状,待我开了药方,一日喝两次,过两日便无大碍了。只是这姑娘郁结在心,还是要劝她想开些。”
“劳烦大夫了,安禄替本王送送大夫。”
一直到晚膳时分,床上的人也没有醒来的迹象。高长恭和斛律哲坐在外间等着,屋子里气氛极低,每一个人都小心翼翼的做事,不敢发出一点声响。
绿阳端了药,绿萝接过来小心的喂给床上躺着的人,可尤是如此,一碗药也只有半碗进了肚子。
“啊!”楚卿詞一声惊呼坐了起来,她满头大汗,张着嘴大口大口的呼吸,身子不住的颤抖。
“醒了醒了,姑娘醒了。”绿阳高兴的跑向外间禀告。
“姑娘,可是做噩梦了?”绿萝捏着帕子替她擦拭脸上的汗,又在她背后垫了个枕头。
原来是一场梦。她抚了抚心口,梦里郑若仪和那个顾姨娘不停的打她,好不容易跑了出去,却看见那俩人拿着鞭子在后面不停的追自己,她慌不择路的跑到了悬崖前,她哀求她们放过她却被推下了悬崖。
绿阳话刚落,高长恭便急急进了里间,见她小脸煞白的样儿眉心紧蹙:“你可算醒了,可还有哪儿不舒服?想不想吃点什么。”
楚卿詞摇了摇头,一声也不吭,往日灵动的双眼此时却空洞无神。她此时只想袅袅能从天而降,然后笑眯眯的对她说:“楚楚,我们回家。”泪水一滴滴落下,她肩膀动了动,背对着他们侧躺而下。
高长恭见她这样,又想到郑府,心里的火愈加浓烈,忍了忍,他放柔了声音道:“袅袅的信我找见了,你先吃点饭,我再把信给你,好不好?”
一听有袅袅的消息,她一轱辘坐起身,眼里含着焦急之色,高长恭对绿萝扬了扬脸,绿萝会意自是去厨房取粥。
“吃了再看信,不然我可不给。你放心,她既然写了信给你,自然是安全的。”高长恭揉了揉她的发顶。
斛律哲在一旁看着也是唏嘘,她在府里这些日子,他也算摸清了她半个性子,可如今却一句话也不肯说,他看在眼里都心疼,“辛亏长恭及时赶到了。不然还不知会怎样呢。”
“谢……谢谢你。”
“我自是要护你周全的。”高长恭见人终于开了口,面上也有了笑意,侧头无声对斛律哲道:“算你还有点用。”
绿萝端了粥来,她本准备下床去,却被高长恭止了,因着担心她膝盖上的伤,只让她躺着便是,一碗粥喝完,她眼巴巴的望着高长恭,声音轻飘飘的,“我吃完了,信呢,可以给我了吗?”
高长恭从袖里取出递给她,她拿着香囊有些颤抖,这是盼了多少个日夜才盼来的?眼里闪着泪光,她从香囊里拿出信来,一个字一个字的看着。
袅袅说她还活着,在周国,她说信是她托人送的,她给那人说送给她爹,娘,外祖母,舅母或者是自己都可以……她问自己……家里人都还好吗?
泪水再也忍不住了,她抱住信,任情绪全倾而出。她哭的撕心裂肺,哭的全身都颤抖起来了。她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袅袅”。
袅袅,家里只剩下我一个人,我该怎么告诉你呢!
她抹了把眼泪将信又装起来,抽泣的说着:“我……我要去找她……她在周国,我现在就要去。”
高长恭见她哭成那样,还以为她的妹妹出了什么事,想安慰又不知怎么开口。斛律哲也被吓了一跳,两人正大眼瞪小眼呢,听着她这么说又是一愣。
她只说了一句,就掀开被子准备下床,高长恭眼疾手快将她按住,“你伤还没好,等好了再去也不迟啊。”
“我就只剩下她了!伤严不严重,好没好能不能好我都不想知道,我只知道我要接她回家!”她痛哭着,语气坚定的不容人反驳。
高长恭一愣神的瞬间,她已经下了床,才走了两步,膝盖传来的疼痛让她脚下一软,却在堪堪倒地之时,高长恭一个箭步扶起了她,又将她抱回床上,“你现在这个样子,怎么去找她,还没到,你就先倒下了,况且现在这么晚了,要走也得等天亮啊。”
“我……”她揪着被子声音低低的。“前面是我太激动了,对不起。她调皮的说她在皇亲国戚家里当丫鬟,我……我只是太害怕了。”
“我知道你在害怕什么,这件事不会就这么算了,你相信我。”
“我没事了,我……我已经给你添了麻烦了吧。”
高长恭叹了口气,“傻丫头,明天我派两个人跟你一起去周国。”
“你答应了!”她激动之下,抓住了高长恭的手。
高长恭一怔, 反手覆在她的手上:“嗯,你一路上要注意保护自己。”
她反应过来,一时红了脸,急忙抽出手。
高长恭低低一笑:“你早点休息,我们先走了。”
她轻嗯一声,一夜无梦。
第二天天还没亮楚卿詞就醒了,她穿了身轻便的衣服,收拾了自己路上要用的地方,又上了药,天色才蒙蒙亮,她不好意思去高长恭院里,只能在自己的房里焦急的等着。
又过了半个时辰,高长恭带了两个人来了她院里,她笑眯眯的为他们倒了杯茶,只等高长恭说完了话就离开。
“这两人分别是墨竹,墨青。墨竹,墨青,往后这段时间你们就跟着楚姑娘。”
墨竹,墨青忙行礼同时道句:“见过主子”
楚卿詞有些不好意思,摆了摆手,“不用,你们叫我楚姑娘就好。”
墨竹,墨青只道不敢,楚卿詞也就随他们了。
她眨巴眨巴眼睛又说道:“那我们现在就走了?”
“别慌,吃过早饭,喝了药再走,我将药材都给你装好了,你记得住店或者借宿时按时熬好吃上。”
“哎呀,知道了知道了。”
吃过早饭喝了药,楚卿詞一行人就开始出发了,马车很宽敞,软垫毯子糕点等类物品也都替她准备好了,她坐在宽敞的马车里挑了帘子朝外望去,高长恭和斛律哲还在门前看着她呢,她鼻头一酸险些又哭了出来,她上辈子是做了多大的好事,才能遇到他们。
墨竹,墨青在前面驾着马车,待出了城后,楚卿詞喊了声“墨竹?”
“主子,你有什么吩咐?”
“我想先去一趟桃花村。”
墨竹应声,驾着马车往桃花村去。
待到桃花村里太阳已经快落山了,楚卿詞在马车里不是吃就是睡,此时也不是太饿,只是墨竹,墨青两个人什么都没吃,她想了想指了指桃花村的西面道:“那有条小河里面有鱼儿,以前我姑父就常去那里捕鱼,你们捉来可以当晚饭。”
墨竹,墨青一听,眼睛都亮了,两人运着轻功往那儿去,楚卿詞便待着这儿找些可以生火的木柴,那二人速度很快,来时两人手上拎着两条鱼,不多时,火也生好了,鱼烤在上面发出香味,三人此时却皱着眉头,没有调料哪来的味,楚卿詞一拍脑袋道:“桃花村虽然没人了,可东西还在啊,我去找找看有没有调料。”
墨竹忙起身道:“主子,你在这儿坐着,我去找吧。”
不等楚卿詞开口,又运着轻功跑了,楚卿詞在原地撇了撇嘴,这轻功真方便,要是我也会,还能被郑若仪绑在那儿?她的眼珠转了一转,这不就有现成的师父么,这样想着,她笑眯眯的望着墨青道:“墨青啊,你看我们这一路也委实无聊的紧,不如你和墨竹教教我轻功呗。”
墨青被她这笑吓得抖了一抖,早知道自己去了,便宜了墨竹那小子,他有些为难的开口:“这……主子,你若想学,不如回去了让王爷亲自教你?”
开玩笑,他可看出来了,王爷对这姑娘不一般,若没经过王爷同意就教她,回去还不得被王爷杀了。不不不,他还没活够呢。
楚卿詞这边缠着墨青无果,恰好看见墨竹回来了,又跑去缠墨竹,两边都碰壁后,她不干了,看了眼刚洒上调料的鱼,嘿嘿一笑,“主子的命令你们敢违抗不?”
“不敢。”
“那好啊,你们要不教我,你们也别想吃。这是命令。”
两人看着快要烤好的鱼正垂涎三尺呢,听的这么一声都拉下了脸,不是他们不教,是不敢教啊,在美食和命面前,他们果断选择了……美食。只是什么时候教,他们对视一眼,嘿嘿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