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他眸子里升起的戾气吓得倒退一步,袅袅抚着狂跳的心口,久久不能平息冷静。
宇文护竟然是这样一个杀人不眨眼的人……
“权利有多大并不可怕,可怕的是那些玩弄权术的人!独孤信戎马一生,立下多少汗马功劳,结果也不过是皇权争斗下的牺牲品!”他浑身散发一股阴沉可怕的气息,是恨,是怨,是不能一展抱负的委屈和隐忍。“我北周才刚刚开始几年,怎么能容得下这么多的阴谋算计,自古哪个王朝不是由内开始腐朽再从外开始溃烂。总有一天我要拔出这些毒瘤,还王朝一个清明政治。”
他变了,从北齐回来之后这短短一日两日,他变了……
“你在怕什么?”
久久之后才见宇文邕疑惑的蹙起眉头,看样子,从那一刻的思绪深渊中恢复了神明。
“你,你不是说要带我出去?你要换衣服吗?”
宇文邕已经起身,“叫朔风备好马车,我去去就来。”
她下意识跟着的步子一顿,是了,她又不是负责他起居的人。回身着手将书案上的册子规整齐整,见宇文邕的帕子忘了带走,拿起来准备待会还给他,捏在手里清清凉凉的也不知是什么布,帕子上绣着一朵艳丽的菊花,底下小小的一个“娥”字。
女人之物……
是了,他是有家室之人。
耸耸肩,直接找朔风去。
“长安比邺城如何?”
宇文邕挑起车帘一角,街道上人来人往,各种呦呵声不绝入耳。真是繁华处处可见,有过之而无不及。
“各有千秋,如何相比?”
他哼笑一声,她也跟着哼一声。他想让她怎么填这个坑?
“前面吵起来了。”马车停了下来,外边吵闹声很大,朔风的声音模糊不清。
“主上,咱们下车吧。”在外面,她一直很懂得分寸。
“你在叫谁?”
袅袅一脸问号。
“换叫法。”
“公子,您先请?”她乖乖挑起车帘。
“四爷。”
“啊?”
宇文邕似笑非笑,“那日叫四爷不是叫的挺清楚?叫了,还跟着人跑了。”
这人,为什么非要此时提这个事?外面有人吵架他也不嫌烦?
“你原来听见我喊你了?那你还能眼睁睁的看着我被高公子带走?再说,我怎么知道他也是四爷!”想起那些天的担惊受怕和委屈,袅袅动气了,“你看着比高四爷精明多了,为什么不能学一学人家的好脾气?”
宇文邕愣了一愣,下了车去。
“怎么了?都堵在这里。”
袅袅跟在后头,暂时不跟他计较,见人们都在看热闹没人理宇文邕的问话,便拉住一位大婶客气的笑道:“婶子,请问前面怎么了?我只隐约听到是谁把谁的话告诉了谁,听的我云里雾里的。”
那妇女是普通人,一腔地道的长安话。“那两家是对面做生意的,同是做布匹生意,你看见那男人没有?是道这边的杨家布庄,那女的是那边的胡家布庄,起因是杨老板在街上拉客人进店,胡家的来气了,叉着腰杆子骂不要脸。杨家的又岂是好惹的?别看他是男的,一张嘴骂人都不带重字的,什么难听的都有了。这胡家的便说难怪街坊们都说杨家的不是个狗东西,自己家的布匹不怎么样还要四处造谣别人家的东西这里不好那里不好……唉反正啊,做生意的哪有不是对头的?”
被她这么麻溜的一说,事态明朗多了,场中的对骂也能听懂了。袅袅给她道了声谢,往前头瞅去。
“谁说的?谁给你说的我造了你家谣?你倒是给我说出来,我跟她当面对质,我要看看你还有什么屁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