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在等自己?楚卿詞莫名不已。她们顺着家丁让开的道走到高长恭他们身边,袅袅轻声喊道:“楚楚。”
“嗯?”
她转头,见袅袅笑起来,她顺着袅袅伸出的长臂看过去,看到满园的荷花尽数开了。
浓密的荷叶绿中,探出朵朵亭亭玉立的荷花,粉红粉红的。有的似少女在灿烂地微笑,嫩蕊摇芳;有的以花叶自遮着眉眼,娇羞低语;有的欲语还休的青睐着游人,柔情四溅。有蜻蜓飞跃在花叶间,似在告诉人们自在畅翔的欢快满足。
一阵微风吹过,无比的凉爽,水面上也泛起了层层波纹。楚卿詞欢愉的看着看着,还是有了疑惑。
“太神奇了,昨儿上午我见着那花苞都紧巴巴的缩着身子,今日却悉数开放!”她激动的抓住袅袅的胳膊,“这这,我也说不出是哪里的奇怪。”
“你定是发现那水有些异样,还有那叶子,绿的有些冒油了。”高长恭看着楚卿詞眼里的光彩,心里也似一片阳光,“你绝对想不到,这是我们昨天下午开始,把这池里的水一桶桶的往外提,再在晚上把数十锅烧的滚滚的水又一桶桶的往这里面倒。”
“没想到,果然晨起就发现有了变化,今日又是高阳普照,它竟然全开了!楚楚,今年的荷花,我们一起看了!它们全开了!”
竟然是这么一回事,难怪他们两个突然变得忙碌起来……可是,短短几句话的叙述背后是他们多少的辛劳付出啊。
眼睛有些酸涩,反身将袅袅紧紧抱住。
“真是美死了,天下的美景都在这荷花池了!”
岸边的丫头小厮中有机灵的,打了个暗示的手势,乌泱泱一片人轻手轻脚的离去,楚卿詞竟然没有听到任何动静,甫一侧眸去,吓了一跳。
“你们真是……”
“只是对不住高公子,这满池的荷花,估计不要几日,都要枯死了。”
“是啊,王爷,这岂不是叫你白白有了损失。”
姐妹俩都带着歉意的看过去,久未说话的宇文邕就笑,“看也看了,才想起来损失一事?高兄堂堂齐国兰陵王,这一池荷花而已,真不至于让他倾家荡产,你们便少说这些白话了。”
“荷花原是死物,能让人开心,便是它存活的价值,活一顷刻间的轰轰烈烈却能让人们记住一辈子,总比迟迟不开被人遗忘的好。”
人生,又该哪样?
几人站在岸边却都另有深思。
满池红绿,后来都种在了他们的心甜。
用午膳时静悄悄的,都没有人说话,四个人吃的也极少,相继放下碗筷。
“高公子,多谢你这几日的款待。”
楚卿詞心中一紧,不由得朝袅袅看过去。她还要说什么?
“地主之谊,理应如此,虞姑娘何必见外。”
“那,高公子还要多费心。”袅袅两眼不转的盯着高长恭的眼睛,她指的事,相信他明白。“还有楚楚……我知道她觉着这样似客非客似友非友的待在你家里带给你很多麻烦,但是为了她的安全,我觉着还是这样是最好的,还请您多多让她麻烦着。我们姐妹来日一定竭尽所能报答你们的恩情。”
“袅袅!”楚卿詞含泪喊道:“你,你还是要走?可是北齐才是我们的家啊……”
你就舍得丢下我?家里如今只剩下我们两个人了啊,我们难道不应该在一起?
“我……楚楚!”
楚卿詞起身跑了,袅袅追了出去。
雅阁里安静了好长了一段时间。
“客气的话我就不多说了,如果哪日高兄有兴往北周一游,你想登华山我定陪同,或想往骊山,也定无二话。”
或许那一日并不会太远。
“祝你们一路顺风。”
朋友之间,不需要太多刻意的东西。
只是在宇文邕出去的时候,高长恭终究说道:“如果有那么一日,我们在战场上相见,我可不会念及私情。”
宇文邕脚步略停,又起,“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我们走着瞧。”
而他们在后来,的确如她们当时所说的,没有一人顾及私情。民族大义在前,他们都没有资格心慈手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