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公子，您就发发善心？”她不肯放弃，一双灵动的眸子巴巴的瞧着那盘虾，又装作委屈的瞧着宇文邕。
又是宇文公子，宇文邕听得心里不太舒服，当下就把那虾推的更远了，“为了不浪费这虾，也为了我自己考虑，还是先委屈委屈你吧。”
“楚楚，你知道我最爱吃辣。”她眼见宇文邕这边不成功，哼哼一声，又拉着楚楚的衣服撒娇的晃来晃去。
“我瞧那儿还有一盘剁椒鱼头，你要再动我，那盘菜你也别吃了。”
楚卿詞作势就要去拿，吓得袅袅一下松开了她，“别动它，放着我来！放着我来！”她慢慢把那盘剁椒鱼头挪到自己跟前，夹了些放在自己嘴里，满意的直点头，还不忘瞧着那盘虾说：“下次姐再宠幸你，拜拜了。”
一桌人被她逗的直笑，楚卿詞正喝水呢，呛得她直咳嗽，高长恭见状替她拍着背顺气。
宇文邕脸色一黑，低着眸子吃饭。
“哎呦，楚楚，请柬呢？”吃了片刻才想起来，袅袅笑的狡黠，凑近楚卿詞伸出一只手。
楚卿詞没好气的狠狠拍了一下她伸出的手，高长恭剥好了一块虾放在她碗里，瞧着楚卿詞越发红的脸笑道：“还得等一段时间呢，到时候定然少不了虞姑娘你的。”
“你瞧瞧人家高公子多大方。”
“是因为北齐国丧？”
宇文邕猛然冒出这么一句话，惊得袅袅筷子上的鱼肉差点都掉在了桌上。
“这么大的事想来宇文兄早就知道了。”高长恭笑望着宇文邕，端了桌上的酒樽对着他。
“这么大的事我想不知道都难呐。高兄，请。”
酒樽碰撞，两人仰头饮下。
“他终于死了。”低着头的袅袅面色有些苍白，像是自喃。
“袅袅，你还好吗？”楚卿詞搂着袅袅的肩，给她倒了杯水。
秦令蓁不解的望向楚卿詞，楚卿詞摇了摇头没说话。
“高兄，今天我正好没事，不如带你们去骊山一转，三位意下如何？袅袅，你不也正想去骊山看看嘛。”说不担忧是假的，想那次因她与宇文直一起堆雪人而以高洋对她的刺激之言，一时只觉得实在不应该。
“今天就去吗？”袅袅像个没事人一样的夹了块鸡肉放进嘴里。也的确不会再伤心了，那人已经死了，不是吗？
“高兄意思呢？骊山离这儿不远，去一趟再回来过年也来得及。今年你们是不用回去了，正好我这府中也实在太久没有这么热闹了。”
“很久吗，多久前不才办过满月酒……”自然是没有发现她的喃喃自语都被人听了去。
高长恭看她一眼，又与宇文邕说：“那就劳烦宇文兄了。”
“你最喜欢吃的香辣虾。”楚卿詞剥好，往袅袅碗里放了几个。
“你不是不让我吃了吗。”
“跟你开玩笑的，哪还能真不让你吃啊。”
“就知道楚楚最好了。”她转头就用沾满油的嘴在楚卿詞脸上亲了一口。
“袅袅！你还是别吃了。”
一顿饭吃的有滋有味，吃过饭，袅袅让高长恭伪装一番，楚楚问起时，又被她打趣一回，“高公子人中龙凤，怕被别人给你抢了去呀？到时候我们可负不了这个责！”
众人一齐哄笑。
不多时五个人便出门往骊山去。
马车一路颠簸，车内笑声不断，楚卿詞拿出给袅袅准备的玉镯，套在她的腕上。
“这玉镯是一对，名叫相濡，我希望有困难的时候我们都能陪伴在对方身边。”
“楚楚，谢谢你。”这种被人疼爱的感觉真好。
等到了骊山，袅袅第一个跳下车，看着向往已久的骊山，她拉着楚楚的手道：“老听别人夸骊山，说的跟仙境一样，今天一见果真是名副其实的美。这骊山名称的由来据说是远古时期，天的一角塌了下来，人间一时昼夜难分，混混沌沌，天火肆虐的燃烧着，猛兽也出来残害生灵，这时有一位神通广大的女仙女娲离开天宫来到人间，她用东海的水浇灭了滚滚的天火，又炼石补天，人间恢复后，大地山清水秀，燕语莺鸣，她便从“中皇山之原”，骑着一匹雄伟嘶鸣的骊马，飞驰而去。骊山故而得名，后来人们为了纪念她，便在骊山立祠祀之。”
“女娲？怎么和我听的炼石补天的传说不太一样。”
“反正都是传说，管它呢。”
姐妹俩在前面跑着，高长恭他们则紧紧跟在身后，生怕发生意外。
秦令蓁好几次想问饭桌上袅袅失态是因为什么，但又决定还是回去之后等没人的时候单独问她。
“烽火戏诸侯，一笑失天下，周幽王为讨褒姒一笑，当真是不值。”
楚卿詞看着烽火台，她仿佛能看到点燃的烽火，急忙赶来的诸侯，一笑倾城的褒姒以及为讨美人一笑的周幽王，美人是笑了，可西周也亡了，到底值还是不值呢。
“或许再给周幽王一次机会，他还是会选择讨褒姒一笑，他的眼里江山不及美人一笑。”高长恭搂着楚卿詞的肩膀，看着连绵起伏的山脉。
“可惜烽火台太高，要是爬上去，一会儿老母殿就累的看不成了。”袅袅惋惜的看着烽火台。
“你若喜欢，下次再带你来。”
“这么高还是算了吧。”袅袅看着腿都发软了。
“好了，去老母殿吧，既然来了，总要去拜一拜的。”
楚卿詞拉着袅袅继续往前走着，袅袅拽着楚楚的胳膊，像是要把整个人都挂在她身上一样，“真不知道你是从哪儿学的，以前也没见你要拜这些神啊仙的。真是，累。”
楚卿詞的笑容慢慢一僵，她这习惯是从白氏那学来的，白氏喜欢念佛，每每去总要拉着她一起，说是佛祖显灵才能让她在有生之年还能认回自己的女儿，但她不知道怎么和袅袅说，只好打着马虎眼，“呃……这不是听你讲了那传说才突然想去的嘛。”
老母殿里，人来往不绝，香火缭绕在殿中，依稀里好像女娲就在那缭绕的香火里看着供奉朝拜她的百姓，看着她曾经挽救的人间。
楚卿詞虔诚的拜了三拜，为亲人，为她爱的人，为自己，也为她突然多出来的生身父母和哥哥。
回到府里，大家都累得回房休息了，楚卿詞敲开高长恭的门，心事重重，还不等他问，就一股脑的全说了。
“我不知道怎么告诉袅袅我的事，我自己都用了好几天的时间才接受了这件事。”
“可是她迟早会知道啊。”
高长恭变戏法似的拿出一支孔雀衔珠簪戴在她的头上，直夸好看，楚卿詞皱着一张脸没心情去照镜子。
“你要不先委婉的试探一下，然后再告诉她。”
“只能这样了。”
楚卿詞耷拉着脑袋回了房间，袅袅还没睡，在床上看书，她走过去绕着袅袅的头发说道：“袅袅，你还记得上次那个郑若仪吗？”
“好端端提她做什么？她又欺负你了！”袅袅啪的一声一把合上书，细细的看着楚楚。“一提到她，我觉着我这腰还疼呢！”
“没有没有，你继续看书。”楚卿詞又把书打开立在袅袅面前，想起从前一起被郑若仪欺负的事，这滚到嘴边的话，越发凝在舌尖。
“咦，不对，这支簪子你出门前还没有呢，哦，是不是高公子送你的，真好看。”袅袅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从楚楚头上取下那支簪子左右瞧着。其实她心里挺烦的，去了两次西街小巷，爹爹都没有出现。
“我说的不是这个，我要说的是郑若仪的父母也是我的生身父母！”楚卿詞被袅袅这么一弄，心烦意乱的喊了出来。
似一道雷，直接劈在头顶，袅袅眨眨眼，再眨着眼，“郑若仪的父母也是你的生身父母？”
一字一顿，在楚卿詞欲言又止，或者说她是不知道该怎么说而一派纠结的目光中，袅袅想了半天，才道：“你是说，我的舅母，不是你的娘，你的爹娘，是那郑若仪的父母？你，你是那什么府中的千金？”
楚卿詞点头，坐在她身边床沿上，“我一直想着该怎么告诉你……白氏她……”
“白氏？”盯着她呢，她又不说。“你别吞吞吐吐的。”
“我娘是御史府中大夫人，我爹爹是御史大人，那郑若仪是府中姨娘顾氏的女儿，我还有个哥哥，袅袅，我们有哥哥。”
袅袅见着她嘴巴一张一合，挠挠头慢慢想了一圈，突然呀的一声叫道：“不是一个娘就好啊！别弄得本来就不是表姐妹，你还多出个一母同胞的亲妹妹来，那我可真要哭了！”
楚卿詞真的没有想到，她竟然会冒出这样一句话来，自己刚刚说的关键难道不是最后那句？
“楚楚，你是多了个哥哥，但你还不知道吧，原来我娘不是你爹爹的妹妹，算了我跟你直接说吧，其实我娘亲不是外祖母的亲生女儿，是外祖母在大街上捡回去的，原来我也不是外祖母的亲外孙女。我这两天也正在想，怎么跟你说这件事呢……倒是没想到，原来你也不是外祖母的亲孙女……噢，我差点要把自己给绕晕了。你听懂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