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过肩摔就把没准备的程瑾阳撂倒在了地上,他拧着程瑾阳的胳膊,程瑾阳疼的直叫唤,骨头也咔咔作响。
“天诚,住手!”
郑远德适时的喊住了他,郑天诚一脸不情愿的松开了程瑾阳的胳膊,程瑾阳揉着胳膊从地上爬起来,头发和衣衫凌乱不堪,哪还有刚来时风雅,他气急败坏的一一指过郑远德,郑天诚和楚卿詞骂道:“你们算什么东西!”
“程公子,你又算什么东西,竟敢辱骂本王的王妃!”
熟悉的声音传来,楚卿詞循声望去,高长恭负手而立,不怒自威,她激动的朝他跑去。
高长恭一把搂住楚卿詞,宠溺的摸了摸她的头顶,“没有哪儿伤着吧。”
“没有啊,又没打架怎么会伤着呢。”
“我还不知道天诚的性子,同别人两句话就能打起来。”
“长……长恭?”程瑾阳结结巴巴的喊着。
高长恭斜眼望去,眼里蕴着冷意,他松开楚卿詞,上前拍了拍程瑾阳的肩膀,“谁给你的胆子?”
“啊?”
程瑾阳哆嗦着身子不敢看高长恭,以往他们虽称兄道弟的,可程瑾阳知道那是没碰到他的底线,所以凡事皆好商量,可这次他怕了。
“本王问是谁给你的胆子!”
高长恭说着手上猛然一用力,程瑾阳痛苦的尖声大叫,额上也布了层汗。
“程瑾阳,若还有下次,可就不会这么容易了,对了,本王方才瞧着你那手就很不顺眼了。”
“别别别,我这就走这就走。”程瑾阳捂着脱臼的肩膀吓得跌跌撞撞的跑了出去。
“今日之事多谢王爷出手相助。”
“郑大人不必多礼,这以后都是一家人了。”高长恭说着望向楚卿詞,“圣旨可拿到了?”
“嗯,在我这儿,刚才本来还想用圣旨吓一吓他的,不过还没用上你就来了。”楚卿詞一脸惋惜的样子。
“这么说那我应该晚来一会儿才对,好让你过过瘾。”
“唉,这圣旨我哪敢真随便拿出来,不过是害怕到时候拖不住他罢了。”
郑远德摸着胡子朗声大笑,几人又说笑了几句话,高长恭就准备带着楚卿詞离开了,才出门时郑若仪正好准备进来,瞧见楚卿詞,垂头低声说了句谢谢便侧身让开了。
出了府,楚卿詞拉着高长恭的袖子道:“郑若仪转性了?还是头一次听她说谢谢呢。”
“这次可是你救了她,这些事她能掂量的清楚。”
“但愿她再别闹了,否则早晚有她受的。”
“你倒关心起她来了,采薇过来时,我还着实惊讶了一番。”
“看着她怪可怜的,若我是她,恐怕还比她糟糕呢,而且当时哪还顾得上那些恩恩怨怨,到底也算得上是一家人。”
“只要你高兴。”
飞鸟归巢,落日的最后一丝余晖也慢慢隐在了空中,两人手牵着手往王府的方向走去,时而还能听到几声爽朗的笑声。
郑若仪靠在廊下的柱子上看着一下安静的院子,有一种劫后重生的感觉,蕊儿在一旁打着灯笼,郑若仪看着落在地上影子,仿佛眼前还是程瑾阳那副泼皮无赖的面孔,她不由自主的打了个激灵,蕊儿忙问:“姑娘,可是冷了?不然奴婢扶您回屋吧。”
郑若仪点了点头,由着蕊儿将她扶起来,回了屋子,里面静悄悄的,也不见云儿,她便问道:“云儿呢,半天没见她了。”
蕊儿将灯笼挂了起来,替郑若仪倒了杯茶:“姑娘倒还念着她,只怕她早是身在曹营心在汉了。”
郑若仪瞥她一眼,将拿起的茶盏又放回了桌上,“阴阳怪气的,你以前倒也不这般,今儿这是怎么了。”
“奴婢这是替姑娘委屈,最近几日云儿总是鬼鬼祟祟的,昨日奴婢看到她躲在窗下听夫人和姑娘的谈话,瞧见奴婢过来就跑了,奴婢追出去瞧着她往如华院里去了,一打听才知是顾姨娘让云儿打探消息呢,她若做得好,顾姨娘就准了她去身边伺候,怪不得最近她那头上戴的都是值钱玩意儿。”
“吃里扒外的贱蹄子!”郑若仪气的一把摔了茶盏。
“姑娘消消气儿,夫人可就在旁边呢。”蕊儿说着便蹲了身去收拾那碎片。
才说着呢,就见采薇进来问道:“夫人让奴婢过来瞧瞧,方才那声儿是怎么了。”
“劳姐姐还过来一趟了,不过是方才有一只猫从窗下跑过,惊着了姑娘。”
“哪来的猫,我们那儿怎的没瞧见。”
蕊儿拉着采薇的手来到门口,随意指了个方向道:“就朝那边跑了,许是偷溜进来的野猫。”
采薇说着蕊儿指的方向望去,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见,她又瞧了眼蕊儿笑道:“既然没出什么事,我也好回去禀明夫人了,你万要伺候好姑娘。”
蕊儿连声答应着送走了采薇,等回来瞧见郑若仪打着瞌睡,便一面铺着床一面道:“姑娘,您即便再气,也该想着这是无非院,不是如华院了,奴婢知道您受委屈了……”
“谁说我受委屈了,行了,下去吧。”
蕊儿应了声,才退到门口,又被郑若仪喊住了,“等你见了云儿,就说我念着顾姨娘,让她以后就在顾姨娘那儿好生伺候着,也算替我尽一尽这份心。”
蕊儿自是高兴,连忙就应了。
另一边,采薇从郑若仪这儿回去后,见了白舒茗便是一笑道:“夫人果真没说错,奴婢进去时二姑娘脸色都青着呢,那地上也还是碎片没来得及收拾,蕊儿说是让猫吓着了。”
白舒茗似笑非笑,用簪子挑了挑案上蜡烛的烛心,烛火登时又往上跳了一跳,“早些打发出去了也省得乱嚼舌根,这人呐想通风报信也得看自己几斤几两,有没那本事。”
“二姑娘本就生性多疑,身边的人也绝不允许有异心,那云儿的日子往后可就难过了。”
白舒茗从榻上起身,让采薇扶着她进了内室,“只要我这无非院里不乱,其余的我也懒得管,若是旁人,那无关紧要的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过去了,只那云儿没少挑唆过阿詞和若仪的关系,当初阿詞那事少不了她在旁边添油加醋,趁早打发出去也能落个清静。”
“夫人,只这样岂不便宜她了,她做过的好事比这多了去了。”
“交给顾姨娘我放心的很。”
采薇微微一笑,伺候白舒茗睡了便守在了外间。
漏声滴滴,云儿在落锁前一蹦一跳的回了无非院,她悄悄推开屋子的门,却被突然亮起来的烛火吓了一跳。
“你还没睡啊。”
蕊儿拿着蜡烛走到云儿面前,又瞧了瞧外面如墨的夜色道:“去哪儿,这么晚才回来,方才姑娘找你来着。”
“我……我能去哪儿,就是和阿兰玩了会儿一时误了时间。姑……姑娘找我什么事?”
“哦,也没什么大事,只是让我给你带句话,说是让你明儿就去顾姨娘那伺候她。”
“这是为何?”云儿一时急的拉住蕊儿的手就慌忙问着。
蕊儿一点云儿的脑袋笑道:“你跟在姑娘身边时间最久,怎么连姑娘想什么都不知道,姑娘说了,她天天念着和顾姨娘,只是也没法去看她,又怕顾姨娘身边的人伺候不好,这不让你去伺候,姑娘也放心,”
云儿一听不是因为那件事,顿时放下心来,哼着小曲儿就去收拾东西了,蕊儿在一旁斜眼瞧着,小声哼了一声便去睡了。
第二天,云儿早早的便起来了,守在郑若仪的门前,只等她醒,大概半个时辰的时间,她才等到郑若仪睡醒,忙进去说了一大堆表忠心和谢郑若仪信任她的话,郑若仪敷衍的说了两句便打发了她。
云儿哼着小曲来到如华院,正赶上顾笙起床梳洗打扮,她忙从泽兰手里抢过簪子替顾笙插在发鬓里。
“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昨儿有没什么事。”
“是姑娘让奴婢来服侍您,算是替她尽一尽心。”
顾笙一听这话忙问:“姑娘可说什么时候让你回去?”
“姑娘说以后奴婢就是您的丫鬟了。”
顾笙气的抬手就是一巴掌骂道:“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奴婢怎么了?”云儿捂着脸委屈的问道。
“你还好意思问我怎么了?自己做事露了马脚还让赶来我这儿,你还真好意思来。”
云儿捂着脸一脸的不敢相信,她张着嘴还要解释什么,顾笙却不耐烦,吼道:“还不滚下去,真是碍眼。”
云儿流着泪跑了出去,坐在廊下一个劲儿的抽泣抹泪,泽兰从屋里出来瞧她那样,忍不住道:“你还真相信那些话?你现在可是一点用都没了。”
“你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真是没见过这么笨的!”
说完泽兰没再理会她就走了,只剩下云儿一个人苍白着脸坐在廊下。
王府里,高长恭和楚卿詞坐在竹韵院里的石桌旁闲聊着。
“阿詞,婚事已经拟上日程了,你紧张吗?”
“怎么这么快啊。”楚卿詞托着脑袋面上有一丝红晕。
高长恭看的可爱,伸手捏了捏她的脸笑道:“还有一个月哪里快了,我恨不得明日就娶了你。”
“又胡说什么呢。”楚卿詞嗔怪着一脸娇羞。
“明日锦绣楼的阮娘会来给你量尺寸。”
“嫁衣不都是自己绣吗?”
“你只用好好休息,等着做我的王妃就好,再说我家阿詞的嫁衣定要与众不同才行。”
楚卿詞白了他一眼,又忍不住笑出了声,心里像吃了蜜糖一样甜,真好,她想她何德何能可以拥有这么好的他?
卷卷似乎也能感受到楚卿詞的快乐,在地上一面转圈一面高兴的叫着。
高长恭觉得卷卷可爱,一把抱起它,它却伸着爪子一个劲儿的扭着不让他抱,楚卿詞接过后却安稳的躺在她的怀里,一声都不吭。
高长恭笑道:“这小家伙天天和你在一起还嫌不够,以后指不定跟我怎么抢你呢,还是送了人比较好。”
卷卷一听猛然抬起头来,低声呜咽着,看了看楚卿詞又看了看高长恭,眼一闭就跳到了高长恭怀里,亲昵的蹭着他的胳膊,一脸讨好样,看的楚卿詞大笑不止。
秦令蓁倚在门边上,看着楚卿詞的笑容脸上也露出了欣慰的笑,看着辛苦拉扯大的女儿能有一个好归宿,她算是没有遗憾了,她的夫君在九泉之下也能安心了。
郑府无非院里,郑若仪看着窗下的花,想起她种下的合欢,也不知开的如何,或许无人照料早已经败了吧,她唉声叹气着,一心想去看那合欢,却又不敢去,就这么犹豫了半个时辰,还是没忍住,向白舒茗说了声便出去了。
到了花海,这里还是如她刚来时的那般美,花儿都开的正艳,半点不似冬天那般孤寂清冷,她带着半分侥幸找到了那棵合欢树,树上光秃秃的什么也没有,和周围的景,那些开的艳丽的花儿显得格格不入。
郑若仪摸着光秃的树枝,或许这就是最好的答案了,她倚着树干,想起当时栽种下合欢树的心情,那时的她张扬桀骜,现在的她变成了爹期盼的样子,安静了许多,也再不给他惹事了,那时的她看着合欢树激动不已,每天都期盼着它的花儿能开的在多一些,能日日夜夜的绽放,那样最起码能给她一些安慰,现在的她呢,更多的也只有无奈了。
蕊儿也知道这合欢树的事,更明白它对郑若仪来说代表着什么,她看着郑若仪的一脸难过,开口道:“姑娘,您未免太心急了些,这合欢树要到六月份才会开,现在也不过刚三月份,足足差了三月呢,这枝上自然不会有花,等六月份姑娘来看,保证又是满枝头的花儿。”
郑若仪叹了口气,躺在花海了,手遮挡着刺眼的阳光,余光里是湛蓝的天空,“蕊儿,它永远不会再开了,就像我和高哥哥永远不会有结果一样,其实这样挺好,至少我不会再自欺欺人,抱着所谓的希望去期待一件根本不可能发生的事儿。蕊儿,他们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我不过是……无关痛痒的路人而已。”
“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