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六章 这样的郑若仪
灯火阑珊682019-05-28 20:205,314

  “你不用劝我,我也想通了,我也不是非要嫁给他,只是我害怕心里空落落的感觉,害怕我放不下他,害怕周围都是他的消息,却和我一丝关系都没有。”

  阳光从指缝间漏进郑若仪的眼里,洒在她周围的地方,她看着那缕阳光觉得自己这么多年的坚持和喜欢就散在了这缕阳光里,流淌在她周围的空气里,无处不在却轻易溃散,讨厌至极却必须接受。

  “姑娘如果真想通了,也就不会来这儿了吧。”蕊儿抬眼去望那棵孤零零的合欢树,却瞥见一侧的瀑布里似乎闪过一个人影,她指着那边道:“咦,姑娘,那边好像过去了一个人。”

  郑若仪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除了飞流直下的瀑布,其余什么也没有,她把蕊儿还指着的手拍了下去无奈道:“定是你看错了,瀑布那儿怎么会有人,若真有个什么人那也是世外高人,又岂能让你轻易瞧见。”

  蕊儿揉了揉眼睛,嘿嘿直笑,“若真被奴婢瞧见了,会不会真像书里说的那样许奴婢一个心愿。”

  “早让你不要看那些,偏不听,只是你有个什么心愿,说出来让姑娘我听听。”

  蕊儿只笑着并不说话,实际上她不过随口一说,真论起来她哪有什么愿望,想求个全家平安幸福都是不能的,若真有起死回生之术,这怕就是她的愿望了。

  郑若仪见她不说话,随手摘了一朵花朝她面前递去,“闻闻多香啊,这么美的花你还能出神啊。”

  蕊儿接过那朵花,拿在手里一摇一晃的把玩着,“哪里出神了,姑娘看错了,时候不早了,姑娘快些随奴婢回去吧,不然可赶不上晚饭了。”

  郑若仪撑起身子拍了拍身上的土就和蕊儿离开了,她的身后是那株孤零零的合欢和她怎么也抓不住争取不来的爱情,她没有再回头看一眼,就这么把那份坚持了许久的喜欢放弃了,任由它溃散在空中。

  马车渐渐驶离,郑若仪从被风卷起的帘子朝后望去,看着越来越远的合欢,她想起小时候第一次见到高长恭的情景,她躲在大人的身后,只露出一个脑袋偷偷的望着他,他的一举一动温文风雅,都令她挪不开眼,她想怎么会有这个好看的男孩啊,那时的她不懂感情,只知道每天都想看到他。

  “高哥哥,你明天还来看若仪吗?还能陪若仪玩吗?”

  “明天恐怕不行了,我要出远门,等我回来给你带有趣的小玩意儿。”

  “那高哥哥你什么时候能回来啊。”

  “不知道呢。”

  “那若仪会乖乖等着高哥哥回来。”

  后来,他回来后有哪里变得不太一样了,却依旧很疼她,就像亲哥哥一样,再后来,他们都长大了,他一身戎装越发令她着迷,她什么都不求,只求能什么都能和他在一起,包括死,可他对她却越来越疏离。

  马车转了个弯,那株合欢也消失在了转角处,郑若仪早已泪流满面,她大喊着让马车停下来,车夫不明所以急忙勒住了马,郑若仪连忙从马车上跳了下去,不顾蕊儿在后面的呼喊,一个劲儿的朝那株合欢跑去。

  她气喘吁吁的抱着那株合欢仿佛能感受到它的温度,它晃动的枝桠仿佛在安慰她。

  “等再过几月,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光秃秃的,你看孤零零的多可怜啊,一有时间我就来陪你,等你花开的时候好吗?”

  蕊儿拉着她往回走,她回头看着合欢晃动的枝桠,就好像是它应下只属于她们之间的承诺。

  晚间微风习习,冷泉亭里,楚卿詞靠在高长恭的怀里,看着飞泻的泉水,有那么一丝不真实感。

  “想什么呢?”高长恭搂着楚卿詞的肩膀,捏了捏她的小脸。

  “突然就想起我在明月楼见你的情景和刚来王府的样子,这一转眼,竟然过去了这么久。那时若不是阿哲,恐怕我现在还在明月楼里呢,找不见娘亲也找不见袅袅。”

  “现在一切都好了,再有一个月你就成了这王府的女主人,这一天我盼了太久了,阿詞。”

  “嗯?”楚卿詞仰起头看着高长恭,“怎么了?”

  “大婚后我们应该就要动身去徐州了,这里恐怕也不会经常来了。”

  “怎么,你怕我不跟你去啊,以后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有你的地方才值得挂念呢。”

  高长恭头一次听她这般说,笑的合不拢嘴。

  “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遗憾的是,这府邸里的景色不知道何时才会再看到。”

  “这有何难,我让人在徐州的府邸里给你再造一个一模一样的。”

  “那多没意思,整个王府多麻烦啊,对了不如这样吧,只把竹韵院和这冷泉亭翻一个一样的,其它就不要动了,好吗?”

  “都听你的,明天我就传信给那边,现在你要乖乖回去睡觉了。”

  楚卿詞点了点头又道:“明天我想去趟桃花村,她们的祭日也到了。”

  “好,明天我和你们一起去。”

  回去的路上高长恭提着灯笼,她挽着高长恭的胳膊,俩人的身影渐渐隐在了夜幕里。

  清晨,楚卿詞还在睡梦里就被绿萝给拉了起来。

  “姑娘,你可别睡了,锦绣楼里来人了,要给姑娘量尺寸呢,人都已经等在厅里了。”

  楚卿詞猛然坐起来,脑袋还昏昏沉沉的,随便抓了件衣服就往身上穿去,胡乱梳洗了一通,就让绿萝去将人请到内室来。

  阮娘进来时,茶正泡好,香气四溢,楚卿詞也正准备倒在茶盏里,见阮娘进来,忙招呼她先坐下喝茶。

  走得近了,才闻得阮娘身上一阵似有若无的沉水香味,清淡雅致,她不由多嗅了几下,待的阮娘坐在桌旁,她才细细打量着阮娘,面容算不得倾国倾城,却是一眼难忘的蒹葭伊人。

  “姑娘喜欢什么样的嫁衣?”阮娘浅尝一口茶,柔声问着。

  “我还没想过呢,不过不要太繁琐就好。”

  “花纹方面呢,王爷先前交代的是要有凤凰,姑娘可有什么要求?”

  “再添几株合欢吧,旁的也再没什么。”

  “好,那现在就给姑娘量尺寸吧。”阮娘笑着说道。

  不过几个呼吸的时间,阮娘就量好了,她收好物件道:“半月后我们会将成品送来,若是哪里不合适也来得及改。”

  楚卿詞点了点头,看她要走,便让绿萝去送了送。

  午饭过后,秦令蓁,高长恭和楚卿詞便去往桃花村,桃花村里还是和他们离开时一样,没个人烟,只除了桃花依旧绽放着。

  楚卿詞带着秦令蓁来到埋了骨灰的桃花树下,她跪在地上道:“祖母,姑姑,我和娘亲还有长恭来看你们了,你们若缺什么,就拖个梦告诉娘亲和阿詞,对了,姑姑,袅袅和姑父现在在一起,您也能放心了。”

  秦令蓁烧着纸钱也道:“娘,儿媳不孝,现在才来看您,阿詞四月就要大婚了,希望你们在天有灵,能保佑阿詞和袅袅这一生都平安顺遂。”

  高长恭也在一旁说了些他会照顾好秦令蓁和楚卿詞之类的话。

  祭拜完秦令蓁又回了房子,里里外外的收拾了一遍,没人住的房子结满了蜘蛛网,也多了些阴冷,家里的物件衣服也都好生的放在柜子里,就像家里的人只是出一趟远门,不久就会回来一样。

  等他们回到王府已是戌时时分,秦令蓁显得有些沉闷,楚卿詞嘱咐了院里的人,让她们都尽量放轻了脚步不要去打扰秦令蓁,一时本热闹的院子顿时变得寂静。

  之后的一段时间里,楚卿詞每日依旧百无聊赖的,除了逗一逗卷卷,就是照顾一下后面的花儿,也没个新鲜事,郑府那头也传了话说嫁妆他们会准备妥当,不用秦令蓁和楚卿詞亲自准备,这番一来,她就更无聊了,本来绣了一半的绣品也没用了,只能被放在了一旁,秦令蓁却是觉得多些总是好的,便又拿起来绣着,除此之外,她还着手要替楚卿詞绣一双绣鞋。

  郑若仪依旧每日安静的待着房内,偶尔去看一看那株合欢,跟它说说话,旁边的花都不知开了几回,只有它依旧光秃秃的,什么都没有,孤零零的站在那儿,也只有偶尔摇晃的枝桠让郑若仪坚信终有一日它一定会花满枝头。

  另一边的云儿自从离开了无非院日子一天不如一天,顾笙的脾气阴晴不定,每每发火总要拿她泄气,她的胳膊,背上早已没了一处完整的地方,哪里都有伤痕,她每夜都痛哭不止,哀叹自己的命怎么如此不好,第二日却依旧要陪着笑小心翼翼的伺候着顾笙。

  这日,她终是忍不住了,跑到无非院里跪在郑若仪的门前哭哭哀求着。

  郑若仪被她的哭声弄的心烦意乱,也生怕白舒茗因此对她更添一份成见,便让蕊儿去将云儿叫进来。

  蕊儿出了房门,换了一副担忧的表情,忙扶起还跪着的云儿道:“这是怎么了,才去如华院半个月,怎么就瘦了一圈,看着让人好生心疼啊,唉。”

  “蕊儿姐姐……”云儿才开了口,眼泪流的越发厉害,“这种日子我再不想过了,求求你让我去见一见姑娘吧。”

  “方才我就想替你去通报了,可是姑娘正睡着,我哪敢打扰,只能等着了,这不姑娘才醒,让你进去呢。”

  话音才落,云儿就着急的要进去,却被蕊儿一把拉住,“急什么,你看你这样子怎么见姑娘,再惹的姑娘不悦了。”

  “是我疏忽了。”云儿一面说着一面整理着衣衫。

  蕊儿递给她一块帕子道:“再把脸擦擦,你是姑娘信任的人这才派去伺候顾姨娘的,这番哭啼啼的跑进去,让姑娘怎么想。”

  “可是……”

  云儿想辩解却被蕊儿打断了,“快擦一擦进去吧,别让姑娘等急了。”

  云儿随便擦了两下,就跟在蕊儿身后进了屋子,郑若仪正靠在榻上喝着茶,旁边有一名丫鬟伺候着,郑若仪见云儿进来,就把茶盏往那丫鬟托的盘子里一放,又换了个舒适的姿势道:“这是怎么了,听蕊儿说你来了有好一阵子了,也不肯回去等,可是发生什么了?”

  “姑娘,求您让奴婢回来吧,只要能让奴婢回来,奴婢做什么都愿意。”

  郑若仪眯着一双凤眼,似笑非笑半晌才道:“让你去伺候本姑娘的生母,可是委屈你了?”

  云儿哭着卷起袖子膝行到郑若仪的身边哀求道:“姑娘,奴婢实在是撑不下去了,求姑娘开开恩吧。”

  郑若仪瞧着她身上触目惊心的疤痕,倒吸了一口冷气,以前顾笙虽也经常打骂下人,手下却是有分寸的,看来这次是气的不轻。

  “云儿,你跟在我身边也有五六年的时间了吧。”

  云儿听着不明白她想说什么,只一个劲儿的点头,郑若仪看她一眼继续道:“我最讨厌什么,你也应该最清楚不过了吧。”

  云儿点着的头猛然僵住,结结巴巴道:“姑娘,奴婢奴婢自自然知道。”

  郑若仪满意的一笑,又瞬间冷下脸来,指头捏着云儿的下巴道:“既然知道,你又为何明知故犯,是想瞧一瞧我的底线还是觉得我笨到被你们蒙在鼓里当猴耍都不知道?”

  “奴婢……奴婢……奴婢知错了,奴婢也是一时被猪油蒙了心,求姑娘饶了奴婢吧。”

  云儿一个劲儿的磕头,头砸在地上砰砰作响,郑若仪看了眼蕊儿,蕊儿会意强行拉起了云儿。

  “行了,一会儿顾姨娘看你磕烂了头又该问了吧,云儿,若是旁的事,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不会为难你,毕竟是跟了我五六年的人了,可你啊,太不争气,我讨厌什么你偏做什么,弄的我这心里实在是膈应的很。”

  “姑娘,奴婢求你了!”云儿一下慌了起来,甩开被蕊儿拉着的手又跑到郑若仪面前哭着喊道:“姑娘,求您给奴婢一个机会,就一个,奴婢保证从今以后都安安稳稳的伺候姑娘!”

  郑若仪皱着眉头摆了摆手,旁边就有人来拉云儿,云儿不管怎么喊郑若仪都无动于衷,云儿心如死灰,也心知回去又是地狱一般的日子,不知一下哪来的那么大力气,挣脱了拉她的人就往一旁的柱子上撞去,郑若仪吓了一跳,忙让人去拉着,索性蕊儿反应快,拉的及时这才没让云儿撞上去。

  “你这是何苦呢,没了命可就什么都没了。”

  “奴婢回去和死了有什么区别呢,与其生不如死,倒不如一死百了,还能免去好多痛苦呢。”

  郑若仪无奈的摇了摇头,终是松了口道:“我这儿是不可能再让你贴身伺候了,你若是接受就留下来,若是觉得以后的活儿太累太苦就趁早回如华院去吧。”

  云儿一听这话,哪还管什么累不累,忙应了下来,谢过恩就准备出去了,郑若仪眼睛扫见她戴的那半块玉佩,又喊住了她,“等等。”

  “姑娘。”云儿毕恭毕敬的,生怕她反悔。

  “把那玉佩留下来,你就可以出去了。”

  “姑娘,这是您……”云儿摸着那块玉佩心里有些难过。

  “怎么不愿意?”

  云儿摇了摇头,顺从的取下那半枚玉佩放在了桌上就出去了,这段时间,她不管过的再苦,只要看到那半枚玉佩,就觉得什么都能坚持下来,那可是姑娘赏给她的,可现在一切都回不去了,云儿开始后悔,后悔自己怎么就那么笨,轻易相信了顾姨娘的话,背叛了她跟随六年的姑娘,还做的心甘情愿,阳光下的疤痕格外刺目,她嘲讽的笑着,一面骂着自己活该一面又想着怎么才能重获郑若仪的信任。

  正屋里,采薇讲着方才郑若仪那儿发生的事。

  “夫人,现在那云儿是下了狠心了,先是跪在门前,一跪就是一个时辰,进去后又是哭又是闹自杀的,反正铁心是不回去了,弄的姑娘软了心,松口留下了她。”

  “罢了,瞧她也怪可怜的,只别给这院子里惹事,一切都好说,采薇,你替我注意着些,若她还不安稳,那就别怪我容不下她了。”

  云儿的事情了结,白舒茗闲时就经常同郑远德商量楚卿詞的嫁妆,俩人都觉得嫁妆要厚,要风风光光把女儿嫁出去,意见统一了,白舒茗便开始着手准备了。

  楚卿詞那儿的日子依旧平平淡淡的过着,丝毫不像还有半个月就要嫁人的样子,她每天除了吃吃喝喝,就是扒着手指算着袅袅何时能到,无聊的日子总是很难打发,楚卿詞这几日颇有些度日如年的感觉。

  临近下午时分,她午睡方醒,绿萝就捧着一件衣服进来了,“姑娘,方才锦绣楼里的人将嫁衣送来了,正逢姑娘睡觉,奴婢便让她们先回去了,姑娘瞧瞧哪还需要改,一会儿奴婢再给她们送过去。”

  楚卿詞看着那一袭红色的嫁衣,有些发愣,“这么快啊。”

继续阅读:第一百七十七章 袅袅抵邺,无赖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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卿丝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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