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就停在外面,庙离得也不算远,我们早去早回。”
楚卿詞这是离开桃花村后第一次去庙堂里参拜神佛,不知从何时起她开始喜欢佛祖慈眉善目的面容,他们的眼里能看透一切,笑里也能包容一切。
一路颠簸,山麓里檀香袅袅,钟鼓空鸣,百姓们虔诚的在佛前跪拜,皆求着自己心里所念的。
白舒茗,秦令蓁,楚卿詞三人各执一炷香,默念着自己所求的事,楚卿詞许完偷偷抬眼左右瞧了瞧,秦令蓁双眉紧锁,而白舒茗则平和的多,而后三人又拜了三拜,将香插在香炉上,烟一时熏的楚卿詞睁不开眼,只觉眼泪都要被熏下来了。
三人正要离开时,从佛像后转出一位仙风道骨的老人,他摸着胡子朝楚卿詞走去,“姑娘,可有兴趣求上一挂?”
“啊?这个……”楚卿詞一面想求,一面又怕结果不好,一时为难不已。
那老人也没管她,只拿了签桶递给她,楚卿詞一面接过,一面闭着眼摇晃着签桶,“啪”一声,一根签落在地上,她拿起来看,上面写着,“一山如画对清江,门里团圆事事双;谁料半途分析去,空帏无语对银缸”
她不太明白,递给那老人问道:“老人家这上面什么意思。”
那老人皱着眉头,半晌才道:“阴宅风水不错,门里团圆,但浮云变幻,吉凶无常,此签先吉后凶,有始无终,是个下卦。”
“这……这能解吗?”白舒茗和秦令蓁一时着急不已。
楚卿詞也愣在那儿,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那老人叹气一声,将签放回签桶对楚卿詞道:“早宜思患预防,或可减半,凡事得中有失,姑娘,世间一切凡因一个缘,万事不可强求。”
楚卿詞勉强对那老人挤了个笑,道了声谢,就往外去,却被那老人叫住,“姑娘,玉佩或收好,或贴身佩戴,不可外露,否则必将遭祸,老朽也只能说到此了,接下来还看姑娘造化了。”
楚卿詞身形一顿,下意识的摸向她胸前的玉佩,他是怎么知道自己有这么个玉佩,楚卿詞本不想相信他的话,只现在她越觉得不安。
回去时,楚卿詞显然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儿,白舒茗和秦令蓁俩人一直劝着她,楚卿詞望着外面掠过的景物,她想桃花村的事儿她都经历了,都挺过来了,还有什么能比这更糟糕呢,或许那签所指的就是桃花村的事情,这般想着。一时倒也心安了许多。
“阿詞……”
白舒茗看楚卿詞阖眼靠着车壁以为她还在担心还要再劝时,被楚卿詞拦住了,“娘亲,我没事,就算以后真发生什么,有长恭陪我,有你们陪我,我也是不怕的。”
“你能这么想就对了,不管什么时候,我们都在你的身边,别怕,不过一个签而已,未必准呢。”秦令蓁也说道。
马车一路晃晃悠悠,到城里时已是接近晚饭时分,临近御史府时,白舒茗道:“这天也迟了,不妨一道儿去府里,吃过饭我再让人把你们送回去,如何?”
秦令蓁自是婉拒一番,她面对他们已是万分的不自在,又如何舒坦的用完一顿饭呢,只好婉拒了白舒茗的盛情邀请。
楚卿詞左右瞧着,一时拿不定主意,秦令蓁开口道:“我是答应了绿阳那丫头尝一尝她做的菜,你就随你娘去吧。”
“绿阳那丫头好端端的做什么菜。”楚卿詞嘟囔着,半分想不起绿阳曾说过自己要做菜的话,转头瞧着一直望向窗外的秦令蓁,她这才恍然。
马车在御史府门口停了下来,楚卿詞扶着白舒茗下了马车,只剩下秦令蓁一人往王府去,楚卿詞站在门口瞧着马车远了,这才进了御史府。
白舒茗瞧着楚卿詞一直摸着脖子上那根红线,心里也有些纳闷,半块玉佩而已,怎能遭来祸患,还是说这玉佩本身就有问题,只是当年他并未告诉自己,想到这儿,往事又浮上心头。
大雪纷飞,梅花树下,雪里夹杂着落下的红梅和缕缕梅香,男子从怀中取出半块玉佩放在女子手心里。
“茗儿,这半块玉佩你一定要收好了。”
玉佩放在手心里冰冰凉凉的,一丝一缕沁入身体中,女子莞尔一笑激动道:“并蒂莲?另一半呢?快让我瞧瞧。”
男子替女子将那半块玉佩待在脖子里,才从胸前拿出了那半块,女子摸着那半块玉佩,上面还带着男子的温热体温,雪花落在上面转眼就不见了,女子将玉佩合在一起,一朵并蒂莲跃然于眼前,女子痴痴的笑着依偎在男子的怀里,声音轻轻柔柔,“你答应我的事可不能忘了。”
“等明年花开的时候,一定娶你回家。”
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她更开心了。
转眼,红梅零落,雪也融了,女子一天一天的期盼着百花绽放的日子,可她等来的却是血雨腥风,男子消失在了这场血雨腥风的改朝换代里,一句话也没有留下,她甚至不知道他是否还活着,是否还记得他的承诺。
一日一月一年,女子开始恨他为什么就这么不声不响消失了,后来她开始担忧他是否安好,再后来,她也由最初的期盼变为了绝望。
“娘亲,娘亲,你想什么呢?那边就到如华院。”
楚卿詞最开始以为白舒茗是要去梧桐苑,可等到了梧桐苑,却见她她一直往前走,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这才开口叫她。
白舒茗被这么一叫,才回过神来,“没事,想起一些事,回去吧。”
两人折返回了无非院,白舒茗看着楚卿詞,想了想道:“阿詞,俗话说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娘亲想着你还是把那玉佩收起来吧,也能图个心安。”
“可是……我一直戴着它,也已经习惯了,若突然取了,总会觉得少了些什么,我不让它露出来,也没人看得见,那老人家不也说了,贴身放好就可以。”
“那也好,只是你万要细心着。”
“这贴身的岂能随意与他人看,我自是会细心着,娘亲放心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