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这就是『心意』。
茶羡鱼闭上眼，双手缓缓环绕上十二虹的后背，掌心轻轻贴紧男人轻柔的白衣。发烫的体温传来，男人为之一震。
“……少爷。谢谢你。”郑重其事的道谢，强忍快决堤的哭泣。
十二虹惊讶，他搂着茶羡鱼的腰抬起头，姣美的面庞还挂着滑落的泪珠，浓醇酒意萦绕的低语，“鱼儿，你已经很久……没有这般与我亲近了。”
男人很高兴，低头浅笑，侧着脸探索着想凑得更近，那姿势像要索吻，茶羡鱼瞬间慌了。
一只小手捂住了男人殷红的唇。
“少爷！太近了太近了！使不得，咳咳咳！使不得……”茶羡鱼别开脸，支支吾吾，“我们，我们去看看其他人的情况吧……”
十二虹挑眉，笑意闪烁，他轻轻捉住茶羡鱼想缩回的手，垂眸，在女孩掌心落下一吻，“好。去看。”
茶羡鱼汗流浃背了，脸颊爆红。
“你俩卿卿我我的，啥时候结束？”
一道冷漠的声音传出，茶羡鱼吓到弹起，连滚带爬躲在床柱后面，那幅做贼心虚的模样把卧榻的罗容季看笑了，幽幽道，“是不是打扰到你俩了？吓成这样。”
十二虹心情极佳，起身前揉了揉茶羡鱼的头顶，一副酒足魇饱的心满意足，“是有些扰人氛围。你何不多躺几天。”
罗容季从榻上翻身坐起，聚气凝神打坐，“几天？你是恨不得我死了。”
十二虹眯起眼睛，“哦？谁这么大胆子敢咒罗祭司，在下佩服。”
茶羡鱼脑袋一个变两个大，急忙爬出来阻止两位斗嘴，“哎呀！看来大家都没事了？醒了就好，醒了就好！哈哈哈……”
罗容季瞥了茶羡鱼一眼，视线落在她手腕那处扎眼的金镯上。
“……看来我徒儿这生辰，过得不错。”
茶羡鱼愣了，把金镯藏进袖子里，“是……是少爷的一番心意，我觉得，推三阻四不甚好……”
罗容季冷若冰霜，“好一个‘不甚好’。这长大了一岁，就是不一样。”
茶羡鱼听得出男人语气里的不高兴，可她脑袋晕乎乎，只觉得接连几天信息量过大，一时不懂如何接上这阴阳怪调的话茬。
茶羡鱼呆立在床前，耷拉着脑袋，“师傅……？”
吴止雅轻飘飘走过来，从身后自然无比的抬起茶羡鱼的手腕，沉默的看了金镯几秒，茶羡鱼不解，两人对视。
吴止雅的睫毛眨动了一下。
他启唇问茶羡鱼，“吾也送你一份生日礼物，如何？”
罗容季皱眉，“吴止雅！”
吴止雅面无表情盯着茶羡鱼，冰凉的指尖抚上茶羡鱼的肌肤，大掌径直扣上了金镯。
“断尘印失效，吾担心你。”
吴止雅的眼神认真无比，“你生辰，吾再送你一件。比断尘印更好的。”
茶羡鱼震惊，还没来得及回答，棕发犹如瓷娃娃的异瞳男人已低声念咒，两人脚底浮现华光四溢的光圈，吴止雅一手握住茶羡鱼手腕，一手快速捏诀，只见两人肌肤相触的金镯上，出现一个金灿灿的图腾，那图腾瞬间显化真身，状如金色游龙，在两人身旁摇头摆尾活动身手，发出一声啸叫后，笔直俯冲，钻进了茶羡鱼的金镯之中。
“啊！”见金龙朝自己扑来，茶羡鱼条件反射闭上眼，光芒消散，周围一切回归如常。
十二虹双手交叉晃晃荡荡凑过来，看了一眼金镯，笑道，“这可是份大礼，吴大人用心良苦。”
吴止雅松开茶羡鱼，冷冷清清退到一旁，神色平静，“言重了，生辰理应备礼。”
茶羡鱼盯着镯子左看右看，“吴大人，刚刚那是？”
“金龙献瑞。”
吴止雅用指尖点点茶羡鱼的金镯，“吾施了两层法力在你的金镯上，一为『神隐』：你可将金镯自由隐匿，必要时召唤出来即可，二为『金匮』：金龙守护财富，吾命它替你守护珍视之物。在金龙结界里，你可以将任何事物收纳进去，金龙会替你悉心照护。”
茶羡鱼的嘴巴张成了一个巨型鸡蛋，“吴大人！您是说，您，在我的镯子里，放进去了一条龙？？？”她又仔细查看了一遍金镯，果不其然，原本金镯的花纹里，多出来了一条龙形态的图纹。
罗容季翻了个白眼，“吴止雅你这个杀千刀的，那只金龙出生不足三万年，被你擒去守护昆山阵法，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算了，你还将它擅自送人……是要与我龙族挑起事端么？”
吴止雅一如既往无视罗容季，他朝茶羡鱼歪了一下头，“这只龙崽属于你了，需要它时，在心底召唤它的名字。”
“里面的空间，是什么样子的？”茶羡鱼摸摸金镯，顿觉自身身价都上涨不少。
“金龙结界，无色无边，连接无垠的空间。”吴止雅淡淡道，“你可以理解为另一个世界的洪荒。”
“好东西好东西。”茶羡鱼暗喜，“我能预感到这个宝贝，以后能发挥大作用！谢谢您，吴大人！”
吴止雅不置可否，他快速望了一眼茶羡鱼舒展的笑脸，冷冰冰的问，“你喜欢吾送的礼物？”
“喜欢！可太喜欢了！这可是世间罕有、无价的宝贝！”茶羡鱼向吴止雅竖起大拇指，兴奋不已，“……正愁东西越来越多，马车装不下呢，以后路程就轻松啦！而且这可是龙欸！货真价实的龙……”
吴止雅点点头，给出结论，“你喜欢，就有意义。”
三人愣住，十二虹愣愣的问茶羡鱼，“鱼儿，你有没有感觉到……吴止雅刚刚那句话特别像‘人’？”
茶羡鱼愣愣的点头，“像。而且还是那种，精通人情练达的像……”
吴止雅摸摸自己的左胸口，语气依旧没有起伏，“你们的错觉。吾的心脏，没有跳动。”
罗容季不耐烦，“你这个呆子！死盯着心脏作甚？你本身就不是人，变成人也不一定心脏会动啊。”
吴止雅眼前一亮。众人目睹，木偶般精致的男人，眼眸的色泽一瞬间光亮了。
罗容季往后退了几步，抱着胳膊警惕状，“这又是怎么了？”
吴止雅喃喃自语，“原来如此。”
吴止雅抬头，环视了一圈面前的三人，按在左胸前的手放下了，露出了众人前所未见的、释然表情。
“……是吾一直弄错了。原来吾要悟的道，在这里。”
茶羡鱼突然想起吴止雅的话，她试着想将金镯隐匿，在心底默念几声‘消失吧金镯！’只觉手腕一轻，“成功了！”她兴奋不已，举起光秃秃的手臂展示，“金镯隐身了！太好了，这样就不用担心镯子被贼人觊觎，可以安心终日佩戴了！”
十二虹大为感动，“鱼儿，你竟然对我的礼物如此重视……”
叩叩叩——
门外传来几声敲门，“几位大人，天已经光亮，早茶已备好，大人们可以去内庭吃堂食饮茶了。”
茶羡鱼这才惊觉，东方泛起了晨光，不知何时，窗外的狂风暴雨已褪去，不着寸缕。
青石板上闪烁着小水洼的碧莹，一个精彩的、无人入眠的夜晚悄然过去。
属于她的，19岁的第一天，已经来临。
“咦？芝麻球呢？”茶羡鱼叼着葱油饼，吃得满嘴油花儿，在美酿佳肴的晨间饭席上，突然惊醒，“咱们是不是少了一只……不对，少了一个人啊？”
腿边传来毛茸茸的触感，茶羡鱼一低头，一颗圆滚滚的后脑勺似乎带着怨气靠在她的腿上。
茶羡鱼看着那露出隐约高挺鼻梁、脸颊上有青色图纹的脑袋暗自好笑，拿了一只兔腿，伸到东皇鼻子底下，“芝麻球，对不起嘛……因为你喝得太醉了，喊也喊不醒……真的不是故意把你忘记的……”
人类心态的东皇不能说话，呼哧呼哧生闷气。他竖起耳朵听到茶羡鱼的解释后，紧绷的肩膀肌肉明显松下来不少。
茶羡鱼一边感叹‘还是自己养的娃儿好哄’，一边揉揉东皇头发，夹起嗓子劝道，“别生气啦，快起来，给你留了最爱的兔腿、鸭腿、鹿腿……”
东皇直挺挺坐起来，地动山摇，健硕的体格把桌子差点掀翻了，众人眼疾手快各自端了几个盘和酒壶，整桌酒菜才幸免于难。
茶羡鱼叹了一口气，往东皇俯身张大的嘴里塞进一只大鹿腿，东皇满意离去。
茶羡鱼朝对面正安静品尝的吴止雅唉声叹气，“吴大人，您送的金龙不需要哄吧？”
吴止雅困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