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虞府中,虞月从一大早起来便开始被人忙着换衣上妆。偷吃两口点心,弄花了口红,还被惜雪唠叨着,从她手里夺走剩下的点心。
家中里里外外都是人,进进出出的忙着准备王府的花轿过来。宋家长房夫妻二人,带着三个儿子和长媳,以及几位年长些的姐姐和八姑娘宋柔筠赵林庚夫妻两个,以及九姑娘和夫妻都来给虞月撑场。誓要让固南王知道这位两家都宠爱的妹妹娘家人口众多,靠山强大。
容齐骑着高头大马,身后跟着花轿,一路吹吹打打地来到永安伯府门前。早有人守在门口,设下障碍,不让他那么容易通过。
虽然他是王爷,但如今虞宋两家身份地位也不低。并不怕容齐这王爷。况且也只有今天这种场合,能好好闹一闹他。因此,虞月的几位表哥很是将容齐为难了一番,才让他进门见到了岳父岳母。
跪拜岳父母后,前来迎亲的众人都被请至偏厅开筵饮酒。华薇公主之子,容齐的表弟陆恒,和容齐麾下一员大将冯南登得了容齐的命令,今天要为他挡酒。在要进门时,已经被灌了不少。眼下虞月的几位表嫂又送来一盘盘精心调配的酸甜苦辣饭,让他们吃下。
陆恒贵公子个一个,哪里受得了这么折腾,便借口如厕,逃了。冯南登是个老实憨厚的,被众多媳妇丫头们团团围住,一时不知该如何逃脱,便实实在在吃了一大碗。想吐还不敢吐。直在心里把陆恒这小子骂了个底朝天。
宋柔筠和九姑娘前院后院来回奔忙着给虞月讲前头容齐的人如何被为难。虞月一听,好啊,容齐这个家伙,居然准备的这么充分根本没有刁难住他嘛。这怎么行?今日不整他,以后都没有机会了。
当即对惜雪和杜鹃说:“你们去煮一碗苦茶,就说是我让他喝的。若是他不喝,今日就娶不到我。”
惜雪摩拳擦掌立即去了。她早就憋着一口气了。如今正是出气的好机会。
杜鹃护住心切,见惜雪一副磨刀霍霍的样子,便知道这丫头肯定要下狠手了。也忙跟着去了。
等她们两个离去。宋柔筠和九姑娘,都噗嗤笑了,对虞月说:“哪有你这样亲自下手的为难新女婿的?”
虞月对着镜子将头上的凤冠又正了正,道:“谁让他这么着急完婚。冰天雪地没什么好看景致不说,让我能在家再陪得娘过个元旦都不行。”
宋柔筠道:“你呀,还不是笃定他肯让你?才这么百无禁忌。”
九姑娘也道:“谁说不是呢?这固南王倒真是难得。妹妹曾经那样拒绝过他。他竟然都矢志不移,一定要娶妹妹。到最后连圣上都抬了出来亲自给你们提媒。也是百闻一见了。妹妹你怎么忍心这么为难他啊?”
虞月转过身看向宋柔筠和九姑娘道:“你们两个就别为他说话了。总归啊,他想不吃些苦头娶到我,我就不乐意。外边人还是惧他是王爷,这才允许他带来的人顶替帮忙。我才不让他这么轻松呢!”
一席话说的八姑娘和九姑娘互相对视,都是无奈。
“多长时间没见九姐姐了。也不知你和姐夫如今如何?今日他肯陪你来,足见你们一定改善了关系。”想着容齐要想通过考验进来,还得一时半刻的等着,不如聊聊天解闷。
九姑娘微笑道:“还不错。我们俩都年纪轻轻的,刚成亲那会儿,都不知道该如何和对方相处,我又听了错误的指点。因此才闹出那么多事。如今,我们已经约好,夫妻两个有什么话都摊开来讲。他说的我不是,我说他的不足之处。他到底是读书人,道理是讲的。被我点出为人丈夫的不足也知道改进。我呢,有错处也好好改。婆婆跟前也收敛着性子。他如今更多的时间是在在我院子里待着,我已经满足了。“
“如此便大好了。”宋柔筠道,“别看我和夫君两个在你们看来一直和和睦睦,好像都不会吵架生气。但其实也吵嘴争执过。不过是我们争吵生气以后,他没过多久,便又主动来哄我,与我道歉。不是多大值当生气的,我便都不放在心上了。如今妹妹和妹婿的情况,才是正常夫妻的模样。合适的机会再添个孩子,有了两人感情的维系。便更是一家人了。”
九姑娘含羞一笑道:“八姐姐说的正是。论起来这消息还不该往外说,但有妹妹今儿的喜事庇护,想来说了也不妨事,我便跟你们说了吧。我前儿才请大夫看过。如今有孕一月多了。”
“呀!当真?”虞月惊喜地站了起来拉住九姑娘手道。
“这哪有随便说的。”九姑娘道。
“那可是一件大喜事了。”宋柔筠也高兴道,“恭喜妹妹。”
“对对对,恭喜九姐姐了。!”虞月激动地道,“你也像八姐姐一样一举得男。看你那婆婆还敢故意找你的茬?只怕以后都要对你客客气气。”
“借妹妹吉言了。”九姑娘笑道。
这才说了一会儿,外头已经热闹起来。原来是容齐喝下了惜雪煮的苦丁茶。虞政心疼女婿,已经准许他接走新娘。
一众送亲的热热闹闹的都向虞月的闺房院子来了。宋柔筠忙将红盖头给虞月盖上,高兴道:“出嫁了,新娘子!”
虞月在盖头下道:“等着,回门酒的时候,咱们三个再好好喝酒,痛快说话。”
宋柔筠和九姑娘都忍不住扶额,哪有这么不紧张的新娘子。这会儿想的不是如何将婚礼完成,居然只想着回门喝酒相聚!
虞月没有兄长,因此便由宋初霖之父,虞月的大舅父背着她跪别父母后,送上花轿。吹吹打打地离去。
宋氏用帕子捂住嘴,眼望着花轿远去,眼中泪花闪闪。虞政心中也是酸酸涩涩。仿佛昨日女儿还是个绕膝承欢的稚童幼儿,怎么忽然一下便长大要嫁人了?
岳父岳母这边心里不是滋味。容齐却是万分高兴,想到身后的大花轿里坐着的是他两世磨砺才娶到的人。他便脸上一直带着笑。恨不得将从前的笑都补回来似的。
虽然喝了一大碗惜雪那狠心的丫头煮的比药还苦又加了辣草根的茶。但他心里的蜜足以调和消解那些苦。
冯南登想来是第一次见自己的上司笑。一路上都瞪着一双圆鼓鼓的大眼睛,低声对陆恒道:“乖乖,王爷这是娶个媳妇高兴傻了啊。”
陆恒摇头道:“可不是?我现在十分怀疑,他还是我表哥不。我表哥才不会笑的这么傻气冲天呢。”
“若是有能将王爷眼下这笑脸描画下来的东西便好了。我也可以带回军中,给大伙儿瞧瞧,咱元帅也是会笑的。可惜啊!”冯南登盯着容齐的侧脸,心里万分遗憾。
轿子绕着固南城走了一圈,才抬进了王府。王府处处张灯结彩,也是热闹非凡。
拜过堂后。虞月被送入洞房。外头的喜宴则热闹开始。虞月坐在床上,在盖头下,听着隐隐约约传来的欢笑声。听到新房近处,丫头们语调轻快地说着话。忙来忙去的脚步声。低低地叹息了一声,道:“这就嫁给他啦?怎么像梦一样。”
惜雪和杜鹃正陪在她身边,听到她叹息,惜雪便道:“大小姐,好日子,不兴叹气。”
虞月道:“那是你不知道我为什么叹。”
杜鹃接口说:“大小姐这是幸福的叹。”
虞月轻声笑了,“杜鹃越来越会说话。”
惜雪也忍不住笑了,“小姐你可别夸她,我一直怀疑这丫头被王爷收买了。”
杜鹃转头看了惜雪一眼,笑笑,“哪有?随你说去。”她不用被收买,本来就是王爷的人啊。
终于等到夜深,喜宴散场。容齐迫不及待便往洞房所在的驻月阁赶。陆恒和冯南登半路忽然冒出来,陆恒道:“表哥,我们要闹洞房!”
容齐冷笑一声,把他们俩和身后跟着的几个凑热闹的其他将领看了一遍,“想明日日出前操练跑个二三十里的,只管过来闹。”
众人一片哀号。
“喂,不带这样的,表哥!”陆恒心有不甘,跳出来道:“今天什么日子,你今早还说今天可以没大没小,没上没下,随我们玩。如今出尔反尔,以势压人,你好意思么你?!”
“我好意思啊。”容齐坦然说完。抬脚便接着走了。
笑话!好不容易酒宴散了,能见到他的新娘子了。他容得下旁人来骚扰他们二人世界?哼哼!
陆恒盯着他的背影,握了握拳对众人道:“既然如此,咱们去他酒窖里喝光他的好酒去!不喝完不罢休!”
“好!”众人起身道,“走!世子爷带路!”
虞月这会儿在房里等着,等的无聊,便不由自主想到了许多事。前世她被选入宫,哪有什么盛装大嫁,什么洞房花烛。不过是平康帝要过来前,宫女太监们将她的寝殿布置的比平时喜庆了一些而已。
这一世,容齐不但给了她一个全城瞩目的婚礼。还有属于他们的洞房。前一日,家里人过来铺床后回去与她讲过这新房的讲究和豪奢。想来容齐比她更看重这个洞房之夜。
回想起两人这些年的一幕幕,虞月便觉得胸口胀满了前所未有的甜蜜和感动喜悦。
容齐进门后。惜雪和杜鹃以及其他丫鬟们给他见过礼后,他便让他们一个不剩都出去。
虞月听到他的吩咐。心跳便控制不住地快起来。房中异常安静。过了许久,虞月才听到容齐向床边靠近的脚步声。他脚上漂亮的新靴踩在房中的地毯上,声音并不大。但虞月却听的清晰分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