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初霖来到虞月身旁,对丰儿道:“拿下这两个刁奴!派人去搜王管事的家,把王管事,以及王全的妹妹都带来此处问个分明!”
丰儿立即从外面领来三五个小厮,将王全和燕儿扭住,捆绑起来。两人连连告饶,被人立即塞住嘴押到一旁。
虞月这时在惜雪的搀扶下,从椅子上下来,对宋初霖道:“十三哥哥,外祖母还未给八姐姐定下亲事是不是?”
宋初霖点点头,“正是。还在请媒人寻找合适的人家。眼下并无眉目。”
虞月笑着拉起八姑娘手,又瞧了一眼规规矩矩在一旁站着的赵林庚,对宋初霖道:“哥哥,还找什么呀?眼前不正有个极好的人选么?”
宋初霖讶然望向赵林庚,道:“妹妹的意思是?”
八姑娘也听出虞月竟然想给她和赵林庚牵线,偷眼瞧了赵林庚一眼,心中顿时羞涩,低声道:“妹妹,莫要这般玩笑。”
虞月拉紧她的手笑道:“我没有玩笑。我看姐姐和赵公子十分相配。姐姐诗词歌赋,琴棋书画样样拿得出手,而赵公子人品端正,学富五车,诗词文章也是在州学子弟中拔得头筹,将来必是前途无量。 你们两个,简直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呢!”
一席话,说的八姑娘更是满脸羞红,把头深深地低了下去。赵林庚也被虞月那一番夸赞听的心中十分感激。对她作揖,道:“虞大小姐谬赞。”
宋初霖对虞月的这番乱点鸳鸯谱也是忍俊不禁。她一个小女娃娃,如何看得出这赵林庚将来必将有出息的?真是个口齿伶俐能言善道的小机灵鬼儿。
“十三哥哥,你看我这个媒做得如何?”虞月笑道,“那两个刁奴之事,先放到一边。咱们这会儿先去外祖母那里,说明缘由,给八姐姐和赵公子促成好事,你说如何?”
赵林庚此刻胸膛中对虞月已经满是感激和激动,他不等宋初霖开口,忽然撩起袍摆,冲着虞月跪了下去,面上因为激动而泛红,对虞月和宋初霖道:“虞小姐,十三少爷,赵某今日午间,无意中与八姑娘邂逅相遇,当下便倾心与她,但自知出身微寒,配不上八姑娘。不敢心生高攀之意。今,承蒙虞小姐抬爱,给赵某莫大的鼓励,且愿为赵某与八姑娘做媒。赵某便再次立下誓言,赵某万分诚心想求娶八姑娘。若能娶她为妻,必将倾尽全力一生爱护,绝不辜负。如违此誓,赵某必将遭那五雷轰顶惩罚!还请两位助赵某达成心愿!”
这番慷慨激昂的言辞,听得八姑娘和虞月都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气。八姑娘听到他的铮铮誓言,更是心中感动不止。虽然对午间的相遇,她并未有什么不该有的念头。但眼下,自己的少女心却为他跳动起来。又回想起昔日王全递进来那些出自他之手的诗词,文采斐然,志存高远,更觉得他是个可以托付之人。
虞月心中笑道,果然还是这个年轻的赵林庚有意思。旁人一助力,便敢为自己的心动这般果断干脆。不过一个七尺男儿跪在自己如今这个小女娃面前,到底不合适,便道:“赵公子你快请起。我也是爱惜姐姐的才华,怕她将来嫁给一个不懂她的草包之人,在庸俗人手中磋磨她的这份才气。这才为你们牵线。至于将来,还需你们二人齐心努力。”
宋初霖满心叹服地听完虞月说话,才道:“妹妹既然这般热心,赵公子又倾心于八妹,那事不宜迟,趁着今日这好日子,咱们是该立刻去和祖母替他们求下这桩婚事。”
宋老太太这会儿正和宋氏和虞政单独说话。女儿没能给虞家开枝散叶,亲家母逼着虞政纳了妾。宋老太太自然无可抱怨的,但也心疼女儿。想她在宋家娇贵着宝贝着长大,一直顺风顺水的。如今要和一个小妾分享丈夫,面上看着没什么,不知道心里多苦呢。老太太总担心宋氏在婆家,被那虞老太太刁难。不过好在女婿是个知分寸,懂道理的,这才让她稍稍安了心。只不过习惯了在他们每次归宁时,对虞政唠叨两句。
三人正说着,明兰忽然进来道:“老祖宗,表姑娘,八姑娘,还有十三少爷,赵公子一同来了。”
宋老太太坐在榻上,诧异道:“这几个怎么凑一块儿来了?让他们进来吧。”
宋氏摇头笑道:“定然是月儿又不知调的什么皮。”
虞政垂眸也是轻轻摇头,口气宠溺道:“这丫头。”
四人进来。虞月仗着自己年纪最小,不用那么遵守闺秀之礼,小步子踏的飞快先进房来。见爹娘都在,心里更高兴了。然后她直奔宋老太太面前,道:“外祖母,月儿今天自作主张了一回,你会不会怪我?”
宋老太太疼爱地摸了摸她的头发,慈爱笑道:“自然不会。外祖母在这儿,你想做什么主,外祖母都给你撑腰。”
“那月儿可把这话当真啦?”
“当假的外祖母还不依你呢!”宋老太太笑道。
这会儿八姑娘和宋初霖以及赵林庚已经在厅中站定。三人向在座的长辈们各自行了礼。
宋氏心思灵敏,一看八姑娘那不好意思抬起的羞红脸孔,又看赵林庚紧张拘谨的模样,便知了一二。心下暗暗嘀咕,依阿月方才所说的话,她莫不是给这两个比她大的牵了红线?不大可能吧?
虞政却未察觉出这其中的细微,只疑惑瞧着三人。
宋氏还在惴惴猜测,虞月这会儿已经从宋老太太跟前来到八姑娘跟前,把她往老太太跟前拉了两步,道:“外祖母,赵公子对八姐姐一见倾心,想要求娶呢。我看八姐姐饱读诗书,温柔端庄,赵公子也是个才华满腹,人品端正的,两人堪为良配。月儿便自作主张答应替他们保媒。外祖母觉得月儿这样做可以吗?”
宋老太太饶是知道这外孙女顽皮,也万想不到,她小小年纪,懂的这么多,居然会为姐姐保媒!这要传出去给人知道,不是要让人笑掉大牙?
宋氏也被虞月所说给震惊的合不上嘴,起身一把拉过女儿,脸上有些严肃道:“月儿,休得胡闹,你才多大,你懂什么是保媒?这婚姻大事哪能像你这般儿戏?”
虞政倒是听到女儿竟然给姐姐保媒,忍不住朗声笑起来。笑完,他瞧着自己的这个学生。赵林庚倒是个有抱负的少年郎。虽然眼下家境差了些,但以他的才学,将来必非池中之物。若说娶宋家的八姑娘,以他来看倒是十分配得上。他女儿这媒做的并不差。
宋初霖这时开口道:“外祖母,姑姑,姑丈。我也愿为八妹和赵公子做个媒人。虽然婚姻大事,盖由长辈做主决定才是。晚辈插手说不过去。但今日这媒,倒是不得不由月儿妹妹和孙儿做了。”
“此话怎讲?”宋老太太听出他话里有话,便道,“小十三,你跟我们详细说来。”
宋初霖这才将王全拿了赵林庚的诗词冒充自己所作,串通丫鬟送进后宅,意图对八姑娘图谋不轨,事发后还栽赃陷害赵林庚之事简略说了。
宋老太太和宋氏虞政听完,同时震惊万分,宋老太太更是气的浑身发抖,“审问清楚,将那王管事一家统统都赶出去!这等狼子野心心术不正的下人,留在家里早晚是祸害!”
宋老太太这时忽然看向八姑娘,指着她道:“你这丫头也是蠢的可以。下人就是下人,你是主子,与他行那好心作甚?且还是个男子!你已是待嫁之女,男女大防你都忘了不成?万一你被那混账东西骗得成功,与他偷着做出些腌臜事,你不得把宋家的脸面丢光?我看你是读书读太多,都读傻了!”
八姑娘自知此事的确是自己的错处,连忙跪下,默默听老太太训斥。
宋氏见老太太气的厉害,便上前劝道:“母亲莫气了。幸好已经被月儿识破了那人的歹念。并未酿成大祸。八姑娘性子柔和,天生心善,又养在深闺,涉世未深,不知人心险恶,一时糊涂,犯下这错也是情有可原。”
“幸亏月儿聪明!否则,否则,大概过不了多久,我这老太婆就得给你这蠢丫头气死!”宋老太太又气不过骂道。
“外祖母,你别生气了。此事还是那王全心怀鬼胎。八姐姐不过是平素喜爱诗词,正好着了他的道。”虞月也上前劝着老太太,“透过此时也恰恰好证明,赵公子是个不可多得的才子。姐姐不知其中内幕,看到诗词对那王全有惜才之心才一时心软犯了错。”
宋老太太一脸怒容盯着八姑娘,缓和了许久才道:“看在你小姑姑和你表妹为你说情,你也是第一次犯错的份上,我今儿就不罚你了。你给我回你屋里好好反省反省吧!”
八姑娘伏地给宋老太太磕头,“孙女多谢祖母开恩。”
“好了,你先下去!”宋老太太这会儿气还没完全消,一点不想再看到这个向来不怎么喜欢的孙女。
八姑娘答了声是,便乖顺地退出房来。
宋老太太顺了一会儿气,思量了片刻,才看向赵林庚道:“赵公子果真有意娶了柔筠?”
赵林庚原本见宋老太太发那么大火,他想娶宋柔筠这事怕是成不了,没想到竟然峰回路转。连忙恭敬跪下道:“回老祖宗话,林庚今日的确对八姑娘一见倾心。望老祖宗成全。”
宋老太太看看他,又看向虞政,问道:“女婿觉得此人可值得这八姑娘托付终身?”
虞政起身对岳母做了个揖,道:“岳母大人,月儿与初霖比他们小。既然不合适替八姑娘和林庚保媒,小婿总合适。我看两人的确男才女貌,难得良配。两人既然已经在不知情之下诗书交流,也算是歪打正着。天作之合,倒不如成全了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