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木槿平时性子多毛躁啊,可就那样别别扭扭地纵容他勾着自己守在床前,除了上厕所没办法,轻声细语在陆子谦耳边一遍一遍地保证才能获得短暂的特赦,三五分钟一过若她不回来,那人便无意识地扑腾着双手四处找人,吓得她连水都不敢多喝。
梁仁和林琅会定时送三餐过来,陪着她守一时片刻便被她催促着离开,自己的男人还是要自己守,旁边坐着人不得劲儿,何况两个人还拉着手,到底是会脸红心跳不好意思的。
陆子谦睡饱了疼过了悠悠醒来,还没睁眼就深深地拧起了眉头,腹部刀割撕裂的疼痛来得毫无预兆,他低低地哼了一声勉力掀开眼皮。
“陆子谦,疼么?”
梁木槿的声音就在身侧,他涣散的眸子慢慢敛起光一点点看清那姑娘的眉眼,杏仁明眸,微微水光盛着满满的担心,眼眶周围一片明显的青色。
“嗯……”
“那你稍微忍一忍,护士在帮你清理伤口换药,一会儿就好了。”
这两天陆子谦换药时候梁木槿都不敢侧眼去看,掀开被子仿佛就能闻到一股浓烈的血腥味,他人睡得昏沉,也只有换药的时候才会蜷紧手指,冰冷的掌心里会渗出一层一层的汗,原来有那么疼,梁木槿用毛巾帮他擦汗的时候心疼的想,以后再也不乱打人了。
“疼……”
陆子谦深锁着眉头闭上眼,握着梁木槿的手又不由自主地攥起来。
“那怎么办?”
“亲我一口。”
“啊?”
“亲我……”
伤口确实疼得咬牙切齿的,但也不至于疼得受不了,可梁木槿明亮的脸上写着满满的担忧,嘴唇抿的那么紧,靠在床边轻吐呼吸,陆子谦觉得即便是身残也应该志坚,利用苦肉计耍流氓简直是天时地利人和啊。
顺便也能检测一下这姑娘是不是真的想通了想要和他在一起双宿双飞。
“不是……有人呢……”
“疼……”
额头渗出的汗骗不了人,干裂苍白的唇瓣渗出的血珠子也骗不了人,眸子里敛聚起来的雾气那样楚楚可怜,梁木槿心疼的都要一寸寸裂开了,哪里还能顾得上旁边换药的护士,横了心闭上眼睛就把自己的唇瓣凑 过去。
梁爷虽然在爱情中也算是身经百战了,但和程越在一起的时候他们连吻都没接过,她贴着陆子谦苦涩的唇瓣不知道是该啃还是该舔还是该一动不动,傻乎乎悬空伏在他的上方,结果还是被一个眼皮都掀不利索的人反客为主了。
女孩子的唇瓣又嫩又软,陆子谦心满意足地吻了一遍,连眼角都不自觉扬起来了,哪里疼哪里痛根本顾不上,只觉得自己和飘在云端一样,痛并快乐着。
“好些了吗?”
“还是疼……”
“我还是去叫医生吧。”
梁木槿红着脸撑起自己,看见陆子谦脸颊绯红,额间覆着的汗又密了一层。
“别走……”
陆子谦又准确无误地勾住了梁木槿的手指头,眸子里的雾气浅浅地化开,似乎还浸染着一层若有似无的笑意。
“我去一下就来。”
“陪我。”
“陆子谦,你别任性!”
“你在我就不疼了。”
“你有胡说八道呢!”
“真没有,你的吻就是最好的止疼药。”
梁木槿活了这么大还真没见过这样的重病号,一睁开眼睛就能把调戏姑娘这件事做的这样理直气壮又不容拒绝。可人是她揍的,怎么着都得她负责任,割地赔款也得心甘情愿,无奈之下她只好挨着床又坐下。
“陆子谦,我没敢通知你家人。”
他半死不活地躺在病床上一直睡,于情于理都应该通知他家里人来,可梁木槿不太敢,陆家的人如果知道了陆子谦是被她踹成这样,然后棒打鸳鸯怎么办,最主要的是他妈妈刚刚做完手术不久,要是骤然得知这件事情影响恢复怎么办?还是得等他醒了或者再好利索一点通知家里比较合适。
“你做得挺对,他们来了会影响咱俩谈情说爱。”
陆子谦还确实担心这一茬,没想到这姑娘到是与他心有灵犀,谁也不用担心,他还可以利用这么好的机会增进感情。
“你能不能严肃点啊?”
“我刀口疼。”
“啊?”
这么跳戏臣妾真的跟不上啊,梁木槿如今实在是听不得陆子谦喊疼,浑身上下和被猫爪子挠了似的,火辣刺疼。
“怎么个疼法,忍不忍得住啊?要不打个止疼针?”
“你坐过来。”
陆子谦用眼角余光瞟了瞟他身侧,他想时时刻刻都握着梁木槿的手,好像只有那样才能安心下来。
“我怕不小心压着你……”
“没关系。”
反正压着他也能反客为主。
梁木槿小心翼翼地避开点滴管,确定没有碰到陆子谦的伤口,重新挨着床边坐下,人还没坐稳,手背便覆上一层凉意,浅薄的冷汗贴着腕部,她垂眸微怔。
“手怎么总是这么凉呢?”
医生说是失血量大,血液循环变差加之身体积弱的缘故,可明明这两天都有输血啊,怎么好像一点作用都没有呢?
“那你多暖暖。”
“陆子谦,对不起……”
是她太冲动,是她太暴力,是她没有分寸才会害他变成这样,即使如今换了个身份也还是要郑重其事地和他说句抱歉,这是梁仁教育她的,也确实理当如此。
别人可以喜欢或者爱,她可以接受或者拒绝,但暴力伤害真的不可取。
“不怪你。”
“你以后别总逗我,我怕我忍不住还是想打你。”
“没关系,反正咱俩是周瑜打黄盖。”
“那不行啊,我没轻没重又把你打医院怎么办?”
“你心疼?”
“……嗯……”
梁木槿的回应细弱蚊蝇,似乎带了几分不好意思的味道,陆子谦的心里却乐开了花,他这顿打没白挨,至少这姑娘确实是心疼他了。
“那就更没关系了。”
梁木槿拧了拧眉头,怎么都感觉他们俩之间像是鸡同鸭讲,她被陆子谦灼灼的目光盯着,脸不自觉开始发烫,于是稍微侧开些身体去够床头柜上的暖水瓶,以艰难的动作兑了一杯温水。
“我喂你少喝点水吧,嘴唇都干裂了。”
“好……”
陆子谦的笑意和煦又温暖,被自己爱的人心疼在乎认真对待他心里温暖极了,自觉地腾出自己的手躺好,梁木槿把床摇高一些,拿了根吸管放在杯子里。
“有勺子么?”
“嗯?”
“我不想用吸管。”
谁说男人不会撒娇的,看见心爱的姑娘简直可以娇成一个小媳妇。
“那你稍,我去找一个。”
“不用找。”
“你不是不想用吸管么?”
“那不如你喂我吧。”
“那要怎么喂?”
“嘴对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