屈彦云将头埋在廖氏怀中不说话,也不知是羞的,还是觉得委屈。
太夫人廖氏垂头看着怀中的小人,眼中满是怜爱,却又很快归于平静,扫着脚下一眼,便冷声问道:“红俏呢?”
“祖母!”怀中的屈彦云挣了一下,冒出头来,似恐她生气要发作红俏,忙开口求情道:“都是孙女莽撞,不关红俏姐姐的事。”
红俏进到院子中,就被廖氏身边的大丫鬟秀兰领着婆子给拘在外院,根本无从得知屈彦云说过什么,好不容易秀荷出屋子说太夫人要见自己,她心中忐忑的进了屋,便连忙行礼:“请太夫人安,二小姐安。”
廖氏见屈彦云这么说,便放弃了深究的打算,就当全了孙女的脸面,却不想抬眼就看见红俏哆哆嗦嗦的立在一旁,头上的珠花,银簪子竟然全是屈彦云的饰物。
再低头看看自己这个孙女,头上却素净得很,唯一的饰物只有朵粉色的绢花,还是前几日便一直戴着的,顿时脸色一沉:“跪下。”
红俏闻言一怔,连忙埋头跪下。
屈彦云皱了皱眉,面带疑惑,好似完全不懂祖母怎么突然就发了火,心里却觉好笑。这红俏素来有几分心机,得了自己的东西,从不戴着来德荫院。
在不知道她背叛自己时候,红俏这番做法,屈彦云还暗自可怜过她,觉得她行事太过小心谨慎,连戴个首饰都要如此遮掩。
当然话说来,奴婢戴主子赏赐的东西,本也不算罪过。
可错就错在,那银簪子……屈彦云眼神黯了黯,听到廖氏沉声道:“不知道的,只怕以为你才是小姐。”自己闺阁时的旧物,竟被个奴婢戴着招摇过市。
廖氏倒没有怀疑到屈彦云头上,自己这孙女就是再不懂事,也万万没有将祖母赐的东西,转送奴婢的道理。
何况自己当时还告诉过她,这是自己闺阁时的旧物,宫里传出的样式,定要小心爱惜。
别看那银簪子分量不重,说是精妙绝伦也不为过。
银簪扁锥形,顶部为仙人骑凤,凤昂首展翅,翅上嵌红宝石一块。尾羽高高翅起,形成背托。仙人骑在凤背上,两颊微鼓,笑容可掬,双手持如意……
屈彦云楞了楞,好似才明白过来,目光落在红俏身上,当即便叫出声:“红俏姐姐,你怎么戴我这个簪子……”
红俏被她问得傻眼,这不是出门前,她叫自己戴上的吗?
当时她只当小姐想叫她簪上,好仔细看看。戴上后,屈彦云细细端详了一番,却没提摘的事,而自己也贪图这银簪款式精致,舍不得就这样摘下来,便也没提,直接戴着出了屋子。
可不想,才一出屋子,屈彦云就好似魔障了一般,事发太过突然,她哪还记得簪子的事。
“太,太夫人,是,是小姐……”红俏支支吾吾半天,竟不知该如何解释。
紫鹃到底是市井出身,大宅门中的弯弯道道,她未必擅长,可些无赖泼皮的手段,她却见过不少,如今一看,哪会不明白,这是自家小姐设的局。
她心一横,走上前来,一把从红俏头上拽下簪子:“红俏姐姐,怎能这样,平日里占着小姐宽厚,便半抢半求的,得了小姐不少体己,现在竟连太夫人赏给小姐的簪子,都敢,敢……”紫鹃似怒到极地,小胸脯一起一伏,话也说不完整起来。
秀荷性子木讷些,为人本分,红俏做出这样欺主的事,在她看那简直是十恶不赦。而紫鹃此刻跳出来,虽不规矩,却也不乏情急护主之心。
只是紫鹃这样跳出来,到底是当着主子的面,她就是有心想维护一二,也不得其法,便不禁偷偷用手肘撞了撞好姐妹秀兰。
秀兰见状,笑了笑,大大方方地走上前,拉过紫鹃道:“你这丫头,当着太夫人的面,还这么没规矩,知道你是忠心为主子抱不平,可现在不有太夫人在吗?亏不到你家小姐。”说着又朝着她双肩使力按了下去,同她一起跪下,赔罪道:“还不快求太夫人原谅这丫头。”
廖氏摆了摆手,显然没打算深究紫鹃的事,只是拍了拍屈彦云道:“你这傻孩子,到底年岁小,谁好谁坏都看不明白,就这样张狂的奴才,哪值得你为她掉泪。”
屈彦云为恐廖氏发作红俏不够彻底,继而又道:“祖母你就原谅红俏一次吧,也就她最懂孙女的喜好,平日膳食也多亏她打点。嬷嬷打点的吃食,我都不喜欢……”
“太夫人!”桂嬷嬷闻言,突然一跪:“不是老奴不懂小姐喜好,而是小姐素来喜欢的吃食,根本于她的身子无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