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蹄声越来越近。
嗒,嗒,嗒嗒……
突然,车厢一阵剧烈摇晃,车里主子奴婢踉踉跄跄跌险跌一堆,十分狼狈。
屈彦云更是差点就从车厢里跌了出去,幸好她两只手撑住车壁,才勉强稳住。
桂嬷嬷顾不得生气,稳住马车,就连忙问道:“小姐,少爷,你们没事吧?”
“没事。”屈彦云声音有些喘。
她话才落,就听到一年轻男子的声音:“车里的人都给我下来。”
“阁下何人,为何拦我家主子的马车。”桂嬷嬷见这男子通身富贵,穿戴不凡,甚至连骑的那匹白马也是油光水滑,半根杂毛也没有,心中虽有火,却不敢莽撞。
那人用眼角瞥了她一眼,没有开口,倒是他身边的青衣男子哼声道:“这是临江王世子,尔等还不快快下车拜见。”
屈彦云听到这人的话,面色沉得好似能拧出水来,她总算明白林氏在设计什么了。
她脸色瞬间变得苍白,但却不是因为害怕,而是愤怒到极点。
无论是这架空的大庆,还是屈彦云所知的历史古代王朝,古往今来,对于男风的推崇于喜好往往存在于贵族阶层,算起来也是这些权贵皇室穷奢极欲生活的一个方面。如她那个时空的晋朝,就有富户石崇与王恺为了比谁富有,“以娈童为赌注,或下妻比输赢,而输赢往往以娈童几百人计,想想就骇人听闻。
娈童用屈彦云那个时空的话来解释就是美少年。
而这临江王世子姜崇尚便是此道中人,素来就有豢养,狎玩娈童的嗜好。
杀人还不过头点地呢。
林氏用心实在恶毒,先是给自己下绝孕药不说,竟又想出这么阴损的招数。
屈彦云完全可以想象得到,若被她得逞,屈彦晨这一辈子也就完了……
她忙把食指放在了唇边,冲屈彦晨作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附耳道:“一会不管发生什么都别说话。”
屈彦晨不解,却还是听话的点了点头。
见他点头,屈彦云这才深吸了口气,低声吩咐紫莺道:“让桂嬷嬷,代我向世子请安,就说男女有别,车内皆是女眷,望他恕罪,待我回府禀了家父,再由家父代为谢罪。”
紫莺听完,将她的话一字不漏的复述出来,而桂嬷嬷也作势行礼,又将紫莺的话一板一眼地复述了遍。
按理说紫莺声音虽不大,却也不小,车外的人都应该听得清楚,实在没必要在多此一举。
可别小看了这多此一举,高门大户行事自有一套章法,主子开口,贴身丫头传话,一层传一层,这才是正经的礼数。
姜崇尚听完,不由狐疑起来。
不是说车内是家商户的貌美嫡子吗?可这行事做派又完全不像,于是冲着身旁的青衣男子挑了挑眉,那男子会意,便开口问道:“你们是哪个府的?”
“回世子话,我们是国公府的。”桂嬷嬷垂首道。
“国公府?”姜崇尚显然不信桂嬷嬷的话,驱马围着马车绕了一圈,又便道:“那怎么连国公府的标志也没有。”
屈彦云在车中沉默了。
姜崇尚冷声道:“怎么?哑巴了?”
他说着,就冲身旁的青衣男子挑了挑眉,而那青衣男子会意,就跨前一步,作势就要去掀车帘。
桂嬷嬷看得一惊,摊开双臂,拦在车前,急忙道:“世子,使不得!”
“滚开!”姜崇尚见这婆子要阻拦,抬手就是一鞭。
要知道这民犯官已是重罪,何况她们面前的人还是贵族,若不是桂嬷嬷忠心一片,换上别的奴才怕是根本就不敢拦。
屈彦云千算万算,也没想到林氏会借临江王世子的手来毒害她们姐弟,这样一来,那藏身在暗处的教头哪敢露面。
屈彦晨倒不知道临江王世子的喜好,只是也恼怒不已,拳头捏得作响,挣扎就要出去和他理论。
屈彦云见状,想也不想,一把就将他嘴捂住,呵斥道:“世子这是什么意思?如此放浪形骸,就不怕替临江王招来言官弹劾,治家不严吗?还是觉得我国公府门庭冷落,家父官微言轻,便想以势欺我一小女子。”
这临江王世子骑在马上,屈彦云隔着缝隙只能看到马身,却见那白马踌躇的原地踏了几步,然后就听一声冷笑:“好个利嘴的小女子,甚是刁钻。”
“世子过奖,小女子也只是为了自己的闺誉着想,言语冲撞之处,还望世子海涵。”语气平淡,声音却轻柔了下来。
姜崇尚这人最是偏执,哪是她三言两语就能打发掉的,见她处处用男女有别,闺誉清名来说事,便抬了抬手,唤道:“如意过来。”
“奴才在。”说话这人显然就是他口中的如意,声音半男不女,一听就知道是个太监。
姜崇尚的目光似穿透了车帘,阴测测地笑道:“这太监可算不上是男人,想必让他看看,也碍不着小姐的闺誉吧?”
透过车帘缝隙,见那如意走了过来,屈彦云只感呼吸一滞。
这车不过是普通的马车,虽比婆子丫鬟坐的略大些,却并没有能藏人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