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那人越走越近,屈彦云反冷静了下来。
“他看自然无妨。”她轻声笑道:“只是在这之前,能否请世子告诉我,何故要掀我国公府的马车?”
如意闻言,脚步一顿,不由地朝着姜崇尚看去。
眼前这马车的确是没有国公府的标志,可车中的人言辞凿凿,还真不像是造言捏词之辈。别看这国公只是封号,并不是官职,论权势富贵根本无法与临江王府抗衡,可现任的国公爷怎么也是从一品的太子太傅。
如今太子地位稳固,等将来即位,便是帝师。
莫说他得罪不起,便是临江王也要给上几分薄面。
姜崇尚却不信她的话,抛开马车样式普通,且没有国公府的标志不说。若真是国公府的人,怎会出行连个护卫都不带,连驾车的车夫都没有。
他骑着马,又跺了几步说道:“你说是国公府,又有何凭证?”
“我人便是凭证,世子若是不信,大可将我等几人送往国公府。”屈彦云说着,又道:“只是劳驾世子可否派人去前面寻寻我嫡姐。”
她这一说,姜崇尚也听明白了,何着车里坐的是国公府的庶女。
庶出的,自然排场比不得嫡女,马车普通倒也情有可原。
桂嬷嬷闻言,也会意过来,接话道:“世子,我家大小姐的车惊了马,车冲到前面去了,虽然护院领人去追了,可到现在也没见消息,不知能否劳您尊驾,帮着寻上一寻。”
当初林氏母女合计这一出,之所以对出行的马车做手脚,就是考虑到姜崇尚行事颇有分寸,不可能会对官员家眷出手。
却不知,这行事有分寸的根本不是姜崇尚,而是临江王的缘故。
这异姓王表面风光,可也是最遭帝王忌惮的。
养出个纨绔,才能安皇帝的心。
可临江王也害怕儿子太过胡作非为,到时候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便派了人陪在他身边,为的就是约束姜崇尚。是以他上放纵不羁,却从没闯出什么祸事。
青衣男子听到她们主仆二人的话后,寻思片刻,驱马上前,靠近他小声道:“主子,这车里的人,可能是近日京中传得沸沸扬扬的屈二小姐。”
这姜崇尚只是纨绔,又不是傻子,哪里还有不明白的。
何着自己被国公夫人当枪使了。
屈彦云一再的表明自己是国公府的人,只是想打消他的邪念,再不济能让他不要掀车帘也行,哪知道三言两语之下,倒起了这么一番变化。
她的手紧紧地捂着屈彦晨的嘴,一直没离开,生怕这弟弟沉不住气闹腾起来,引起临江王世子的注意。
因他们都骑在马上,屈彦云隔着缝隙,只能勉强看到马身,故此并没看见青衣男子冲姜崇尚耳语。
只是见一匹黑马原地踏了几步后,靠近前方的白马,然后就听到临江王世子冷笑出声:“好啊,竟敢算计到爷的头上。”
屈彦云不知这临江王世子是如何猜出自己被人当了枪,可听到这话后,她满脸庆幸地松了口气,这才慢慢松开手。
感觉到紧捂着自己的那手慢慢松懈了力道,屈彦晨倒楞住了,任凭他想破头,也弄不明白她这是何故。
不过也怪不得屈彦晨,本来他年纪又不大,加上一心扑在武艺上,哪能猜到屈彦云之所以紧张是因为临江王世子有娈童之好。
这样的事于高门权贵之中,都是心照不宣的,虽算不得阴私,可到底也不是多骄傲值得去宣扬的事,若不是屈彦云是个重生之人,以她一个困居后院的庶女,怕也未必能知。
见他已识破林氏的意图,屈彦云也懒得多话,只道:“世子若是不便,可否放行?”
姜崇尚虽然气性不好,可也知道拿车里人撒气没用不说,反是成全了算计自己的人,便扯了扯手中的缰绳,挥手道:“我们走。”
桂嬷嬷见临江王世子带人离去,刚坐上车,屈彦云就将车帘撩开一角,道:“嬷嬷,掉头,咱们回府。”
她没有看桂嬷嬷,目光落在已空无一人的前方。
“咱们不去找大小姐了?”桂嬷嬷不解道。
“世子不是已经帮忙去找了吗?”屈彦云反问了一句,退回车中。
桂嬷嬷不由看着那对人马离去的方向,楞了楞,这才慢悠悠地调转了车头。
“姐。”屈彦晨喊了一声。
他是一肚子疑惑,只是才喊了这么声,就见她神情古怪的盯着自己看,屈彦晨便觉不自在起来。
屈彦云犹豫了片刻,还是决定将今天的事告诉他。
自己是女儿身,要想有什么大作为怕比登天还难,可他迟早是要脱离后院,行走于人前的,别说到时候自己根本无法时刻护着他,便是能,难道还能护一辈子吗?倒不如让他早些明白,世道险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