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长安看了他一眼,不禁起身,连忙朝他施礼。却不想他刚拱手,那人就一把按住他的手,不由分说地将他压回座位上。
“王兄切莫如此多礼。”萧子归将他按回座,自然也顺势坐了下来,面上一派谦和,笑道:“本就是我叨扰了王兄,王兄可不要怪我失礼才好。”
王长安连说不敢,道:“三皇子身份贵重,下官哪担当起三皇子这一声,快莫如此。”
萧子归却没改口,反笑道:“且不说王兄本就比我年长,若搁寻常人家,这太子妃便是我的长嫂,哪有担不起的。”
都说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可萧子归人前都是一副平易近人,谦谦君子的样子,即便王长安对他的热情有些受宠若惊,却并没有深想。
萧子归朝桌上扫了一眼,冲身后的萧立道:“让人将这些点心包上几份,回头你往东宫送些,再留上一份,到时候我亲自给贞仪送去。”
王长安一听,便忍不住想,这送往东宫的点心会不会是送给秀珠的,便试探地问道:“想不到太子也喜欢这的点心。”
“大哥倒不喜欢。”萧子归神色如常,却没有顺着他的话用尊称,而是用寻常人家的称呼代替道:“我虽鲜少去大哥那,但几次偶遇,长嫂也对我很是礼遇。”
王长安听着,不由觉得亲切,竟也不觉地改口道:“难为子归兄费心了。”
萧子归见他改了口,却也知即便如此,两人还是没多少交情可言。这交浅言深是大忌,是以也没打算今日就将太子意图毒杀太子妃的事说出来。
在他看来,那王适龄倒是个聪明人,这点从尚书府没因王秀珠成了太子妃,就因此偏帮太子就能看出。
横竖不管尚书府帮或不帮,太子得以继位,王秀珠就是板上钉钉的皇后无疑,可要是太子失势,王家也就少了个嫡女,谈不上有大损失。
他不确定若假以时日,将太子的计划说出来,王家是什么态度。
可若不是毒杀呢?
太子虽没明说,可言谈无意漏出的话,也足以让萧子归猜出背后少不了屈良娣的推波助澜。他算明白为什么当初安氏会派人传话,让自己设计屈锦绣,这女人心思的确歹毒。
可也正是因为安氏对屈锦绣的忌惮,更让他明白,屈锦绣不可能同屈彦云有什么姐妹情,更不可能真心愿意同她共侍一夫,并且甘心屈居人下,放任庶妹做太子妃。
那么答案便是昭然若揭,屈锦绣想借太子的手除了太子妃,再设计屈彦云失身他人,这样一来,不仅太子妃落到她囊中,连带屈彦云这个入了太子眼的强敌也一同除去。
他有些庆幸屈锦绣只是个良娣,若真让她成了太子妃,怕自己的路会难走上许多吧?
王家应该也知那王秀珠在东宫有名无实,却也难想到她竟被厌恶到那个地步,只是光毒杀这点,对自己并无利。
可要不是单纯的毒杀,而是屈良娣借机设计太子妃失贞呢?
王家或许不敢报复太子,可牵制国公府却是可以的,到时候屈锦绣失去了国公府这个靠山,自己手上却多了王家的把柄,也不怕王家不为自己所用。
萧子归想着,望向王长安,笑得更为真挚。
而国公府中,屈彦云又过回了那种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日子。
不知为何,即便最近她再不出门,那种不安的感觉却没因此减去半分。
紫莺又点了盏烛灯放到她面前,三盏烛灯,照得内室明晃晃的,只是窗外更深露重,看不到半点月光。
见她抱着绣花绷子出神,紫莺忍不住从她手里抢过去,打了个哈欠,劝道:“小姐就别绣了,这大半夜的,仔细伤了眼睛。”
她本就是无聊才绣上几针,故此也不和她争,只是笑了笑道:“好,好,好,都听你的,这下你该满意了吧?”
“既听奴婢的,就该早早休息才是,现在天气虽不冷,可也架不住这样子熬夜的。”紫莺却不满意,借机道:“您也不看看眼皮子下,都乌青了一大块了。”
屈彦云也不好和她说自己心里有事或心情不好之类的话,不然少不得又要被她追问,便撇了撇嘴道:“行,我这就睡,可以了吧?你也把外屋的灯熄了,去睡会子吧。”
若是平时,紫莺肯定不会答应,要熄了外屋的灯,回头小姐要起夜,怎么办?可知她最近睡得不稳,便也就没有勉强,点了点头,伺候她宽衣躺下后,这才灭了烛灯,退出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