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句话叫,子不教,父之过。
可太子德行有失,这就不单单是父之过那么简单。
永威帝不可能将太子的错揽到自己身上,在朝堂上,看完李御史参太子的奏折后,当即就劈头盖脸的将东宫三师一通好骂。
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屈逸天只觉这辈子的积攒的脸面,都碎成了渣,额头贴在地面,一直跪到下朝。
退朝后,永威帝也没留人说话,更没叫他们起身,拂袖而去。
而这一同跪着的,除了东宫三师外,便是上本参太子的李御史。
虽说皇帝没有发话让他们起身,可到底也没有明旨让他们罚跪,待感觉四周同僚的身影从自己面前稀稀落落地离开,四人这才站起身来。
周老太师本就年迈,加上前些年腿伤留下旧疾,行走虽和旁人无异,可久跪之后,还是不由地白了脸。
“老太师。”屈逸天见他起身不利索,便连忙伸手去扶。
可显然周老太师不愿意领情,拂袖便冷哼了一声:“老夫可受不起!”
看着周老太师和张太保一脸愤愤的神情,再加上身旁李御史毫不作掩的幸灾乐祸,屈逸天缩了缩手,沉着脸,无奈地朝殿外走去。
身后的三人,似乎并没有刻意回避着他,也不待他走远,张太保已经急不可耐地兴师问罪起来:“你们和屈国公有怨,何故连累我同周老太师。”
周老太师虽心中同样气闷,倒也知自己在太子的教导上有负圣恩,毕竟不管李御史参太子是不是为了报复屈国公,可所参之事却是事实。
“三师以德道人者也,若为师不堪,太子无所取则。”想到先前永威帝训斥的话,周老太师不由就老脸通红。
他知道太子性情有些荒唐,可万万也想不到,他竟荒唐到在与民争利,在天灾期间抬价倒卖米粮。
周老太师恨不得挖开太子那猪脑子看看,太子到底想的什么,难道他就不明白,自己是太子?是大庆未来的国君,只要他不犯错,安安心心做好太子,将来整个大庆的天下都是他的,何况区区银钱。
同样这样想,甚至恨不得挖开太子那猪脑子看看的还有永威帝。
他也知太子平庸,可总想着只要太子没有大错,即便做不成盛世明君,但终归还是能做个守成之君的。
哪想到他会如此荒唐!
他到底知不知,将来这个大庆是他的,发国难财,以民生福祉谋私利,这也是他一国太子能做的事?
天灾过后,自己发作了多少借机牟利的奸商。
那些百姓或许不知道,可当时在朝堂他就早早表态,说事后定会发作这些人,怕的就是有朝中官员也起这样的心思。
他这是没脑子,还是完全把自己的话当耳旁风?
永威帝平生第一次起了废太子的念头。
顺庆站在殿门口,一脸犹豫,荣喜见状,也猜出这个时候,皇后会少不得来求情,便悄身上前,压低声问道:“何事?”
“师傅,皇后娘娘在外头求见陛下。”顺庆边说边不由地朝身后虚看了一眼,好似皇后就跟在他后面一般。
“嗯。”荣喜点了点头,也朝他身后的方向虚看了一眼,便道:“你先去偏殿避避。”
顺庆也拿不准,师傅这意思到底给不给皇后传话,可也明白他这是让自己先避开,免得皇后交代的差事没办成,两头得不着好,便连忙应了一声。
别看永威帝因太子的事,正在气头上,可对于两人的小动作,却没有漏过,眼皮抬了抬,也不转头,沉声道:“鬼鬼祟祟的,究竟何事?”
“圣上。”荣喜听他问起,只好硬着头皮地道:“皇后娘娘在殿外求见。”
永威帝表情没有丝毫变化,冷声道:“让她滚,不见!”
若是让荣喜去传话,他自然不可能傻到按原话去传,谁知他才起身抬步,就见皇后自己走了进来,光看那脸色,就知道定是将永威帝的话听全了。
他只当皇后是护子心切,竟然还不等皇帝松开,就自己闯了进来,哪会想到是自己那徒弟拖拉所至。
顺庆虽没跟着上朝,可退朝后,见自己师傅偷偷冲自己使眼色便知道圣上心情不好,紧接着便撞上皇后,即便再不清楚内情,可细想下就不难猜出,这圣上前脚才进御书房,皇后就算准时间赶了过来,若不是请罪,便是求情了。
眼下皇帝心情不佳,他就是想在宫里多拉几个靠山,也不可能此时去撞了晦气,回了殿便一拖再拖,直到刚才荣喜上前,这才说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