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想到明年开春的大旱，和起便接连而来的天灾，眼神便黯了下来，都说久旱必涝，大旱刚过就是洪水，大庆很多地方都是颗粒无收，饿殍遍野，卖儿卖女……
看来要让邱掌柜派人去各地多收些粮食才行。
屈彦云之所以这么打算，倒不是想借着天灾赚钱。毕竟有这念头的人，前世不是没有，可不仅钱没赚到，还为此丢了性命。
“小姐，真要这么做？”桂嬷嬷很少会怀疑她的决定，可这次却心里没底，自己是没读过什么书，可国公爷读的书总不少吧？怎么没听他说看书看出异象，从而推测出明年有天灾。
要是她只说买些粮食，桂嬷嬷也就由她去了，横竖是小姐自己赚来的。
可屈彦云开口就要将银号里的钱提一半出来，桂嬷嬷就不由地心惊起来，哪得买多少粮食啊？
相比她的心惊，屈彦云倒没多余的表情，连话也懒得多少，点头道：“嗯。”
“小姐是打算卖粮食？”桂嬷嬷又试探地问了句。
屈彦云眯眼笑了笑，道：“差不多吧。”
有了那些前车之鉴在，她怎么可能去犯傻倒粮食。
可是，她说差不多，却也的确差不多。
只是这粮食，她买来不是换银钱，而是换比钱财还大的好处。
或许这就叫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吧。
没有好处的事，她为什么要做？
屈彦云自嘲地想着，哪怕重活一世，她也不是什么善良的人。
上辈子，那几场接连的天灾，她知道有两个人因此得利，其中一个便是萧子归。
就在水灾过后，他买了一批貌美的少女，那些女子多年后，陆续到了朝中各大要员身边，或为奴或为妾，甚至还有成为继室的。
前世这批女细作，可帮萧子归省了不少力，不仅轻松地掌握了不少大臣的喜好，更甚还有见不得人的阴私把柄，让一些本是太子身边的人，都不得不暗投到他门下。
若说萧子归获的得利见不得人，那么另一个，就光彩许多。
那人的名讳，屈彦云倒不记得，只记得是个商户，因舍米救人，自己米铺的米粮更是半个铜板的价也不抬，被永威帝赐了个仁商的牌匾，还因此得了皇家的差事，从普通的商户，挤身为皇商。
说起来，自己这番打算，也只是拾人牙慧吧。
交代完买粮食的事，屈彦云自然也把买人的事交代了下来，虽然她不知道那批少女家乡出自何处，可她如今最不缺的就是钱，只要提前让邱掌柜，将人派外各地，到时候专挑那些容貌出众的买下来便是。
之前桂嬷嬷本就将信将疑，这会又听她说水灾后买人，就再也忍不住了，目光复杂地看着她道：“小姐怎么还越说越邪乎了，哪来这么多灾。”
没有重生的经历，就是有人和她说几月后会发生什么事，她也不见得会信吧。
屈彦云倒不奇怪桂嬷嬷的反应，明明屋中只有她们主仆二人，她还是故意朝四下看来一眼，才冲桂嬷嬷招手，小声道：“嬷嬷，其实这是菩萨给我托的梦……宁可信其有，不过是些银钱，以后也不是赚不回。”
桂嬷嬷一听，虽心里还是半信半疑，可到底多了几分畏惧，就如她家小姐说的，宁可信其有啊！菩萨发了话，哪能不照做的。
她叹了口气，撇嘴道：“唉，小姐说的在理，也只能如此了。”
屈彦云看在她离去的背影，盘算起来，到时候舍粮的事，估计还要央求到廖氏头上，准许她让出面。
不然私下进行，顶多和上辈子那商户一样。
做皇商对那商户或许是体面，可对她倒成了毁名声的事。
就不知道，自己要是以国公府小姐的身份出名，最后能得到什么好处？
想必最不济也能得个仁善的名声吧？
安氏手中有产业，廖氏是知道的，也知道如今一部分由自己管理着，只是那些扎眼的生意，她却不敢告诉廖氏。
自己手中有银钱，不需要动用国公府的产业，到时候以为廖氏祈福的名义，让她准许自己去舍粮，应该难度不大。
而且安氏名下还有间米铺，既是拾人牙慧，她也不怕多学一样，自己大可也像那商户一般，不提米价。
转眼入了冬，桂嬷嬷每过一天，就忧心一天。
存在银号的钱，即便只提一半也不是小数，是以她瞒着屈彦云只提了二十万两。
二十万两全部用来购粮，已经够吓人了，名下就一间米铺，若是自家卖，怕是米都发霉也不见得能卖光吧？
可随着连着几日的暴雪降下，她却心里没底了，难不成小姐还真得了菩萨托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