屈彦云这礼行得巧妙,论身份,她是正二品有封号的郡主,屈锦绣却只是正六品。即便因太子良娣的身份,稍有不同,可按规矩,也最多互施平礼。
可她丢开屈锦绣的良娣身份不提,称其为嫡姐,那么受她这一礼便合情合理了。屈彦云倒不是为了她的脸面考虑,而是想借行礼,免得抬头去看太子。
前世,先不说她当时已为人妇,就冲齐翊飞在战场为萧家的江山拼杀卖命,这萧子则但凡是个有大志的,也不会因她容貌好,便将她掳去亵玩。
屈彦云不知道,即便她脸埋得低低的,可帏幕掀开的那一刻,太子便早将她的容貌看得一清二楚。
她本就遗传到了安氏那双桃花眼,不笑的时候,光看眼睛也让人觉得笑意满满,这低敛着眉眼,在看他倒似半羞半喜,一身粉色的儒裙,更显少女独有的风韵,娇娆多姿却不失清丽,举步投足尽显妩媚勾人,便是宫里见惯了美人,萧子则还是不由地被惊住了。
他好似才明白,什么叫惊鸿一瞥,呆愣得竟忘了叫她起身。
这样美丽的颜色,也不知道尝起来是什么滋味……
到底是枕边人,屈锦绣一看他的神色就知道他定是对这贱丫头动心了。
一时间,百感交集。
若不是为了给娘亲撑腰,让廖氏等人知道自己得宠,她怎么会哄着太子陪她回国公府……
自己千防万防,打听到她不在府里,甚至还让林氏特地安排了轿辇,若碰上她提前回府,就让婆子将人直接抬回如是院,却没想到还是撞上了。
她不能埋怨太子,只是不禁地再一次觉得屈彦云还真像是生来克她的。
屈锦绣虽挂着笑,看似神色如常,却暗暗咬着嘴里的嫩肉,心中满腔愤怒无处发,很快舌头便尝到了一丝铁锈味。
“二妹妹如今身份可不一般了,竟还如常识礼仪。”她笑盈盈地迎上去,拉起屈彦云,很是自然地挡在她身前:“都是自家姐妹,哪里就讲究这些虚礼了?”
太子不觉地皱了下眉,人也回过神来,却完全没打算避嫌,反跟着屈锦绣的脚步走了过去,一双眼睛还不住地朝屈彦云上下打量,看得她遍体生寒,心里恨不得能掉头跑开。
“久闻二妹妹之名,今日才得幸一见。”太子为和眼前的人拉近距离,刻意就着屈锦绣的称呼唤起她来。
屈彦云没有抬头,虽然比起太子,她更痛恨萧子归,却不得不承认他真比不上萧子归。
论心胸,萧子归对得用的人还是很宽厚,而他则是完全凭借自己喜好行事,率意任情,可这样性情的人却有个好处,那便是无矫饰之行,很好防备。
说好听点叫真性情,说难听的话就是说话做事不过脑子。
就算当年,他没派人将自己掳了去,没有自己在他身边偷偷传递泄露消息给萧子归。可只要萧子归这人会穿越来,并穿在皇子身上,就势必会去夺那个位子,太子可能是萧子归的对手吗?
答案显然是否定的。
屈彦云曾教导屈彦晨,在绝对的权利面前,一切的阴谋诡计都是纸老虎。可还有句大同小异的话,她怕教坏屈彦晨,却没说,那便是在绝对的武力面前!
萧子则并不擅长行阴谋,这不假。
可他身为太子,未来储君,自然是有绝对的权利,而且他身边不乏暗卫,斗心眼,屈彦云或许不怕,怕就怕他又如上辈子那样,简单粗暴直接派人掳自己去。
屈彦云没有答话,太子倒也不恼,继而笑道:“二妹妹,这是从哪来?”
听他一口一个二妹妹,屈锦绣便是再沉稳,也笑得有些不自然起来:“太子殿下,二妹妹风尘仆仆的,想必这出门劳累,还是先放她回院子梳洗一番吧?”
屈锦绣也看出来了,这庶女没有想攀附太子这高枝的意思,只是还来不及放心,转念才记起她如今成了钦封的德善郡主,以后自然是有好姻缘,哪还用得着勾引太子。
这么一想,她心里那还会开心,反不由的更恨上她一分。
若自己不是太子良娣,而是太子妃,说不准屈锦绣也乐见其成,甚至巴不得太子将人弄到身边去,横竖有身份压着她,要她生,要她死,还不是自己一句话的事。
可现在她哪能允许屈彦云有机会进驻东宫,就冲她那狐媚样,到时候太子哪还会像现在这般宠爱自己,这才心情矛盾的替她说起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