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随着荣喜才出了偏殿,迎面就撞上两人。
屈彦云匆匆瞥了一眼,见来人都是寻常的打扮,便当是来找永威帝仪事的大臣,故头垂得低低的,也没有细看。
本该擦肩而过的事,荣喜却突然扯着鸭公嗓,阴阳怪气道:“袁将军,你手下这位小将倒好大官威啊!见着仁善乡君也不知行礼?”
屈彦云不禁皱着眉,头压得低,倒也不怕被人看见脸上的不悦。心想只怕是眼前的小将得罪了他,是以荣喜才拿了自己做筏子要给对方难堪。
袁易章这才知道,眼前的少女竟是新封的仁善乡君。不管如何,他倒对这仁善乡君印象不错,起码为百姓做了不少实事。
虽不明白齐翊飞怎么和荣喜结了梁子,惹得他故意挑事,可就冲仁善乡君的面子,袁易章也没有多话,很干脆地朝着身后的齐翊飞瞥了一眼道:“子安,还不速速行礼。”
仁善乡君?
那不就是国公府的二小姐?
齐翊飞不是鲁莽之人,可知道眼前的少女,就是自己朝思暮想的那个人后,便抬眼朝她看,拱手道:“仁善乡君!”
而屈彦云也是一惊,子安?那不就是齐翊飞!
她还记得上辈子的新婚夜,他关了房门,久久站在床边没有动作,一直到她等到不耐烦,自行揭了红盖头,然后便对上他呆愣住的一张脸。
好似是看她看得入了迷。
烛光跳跃,他从脸红到耳根,先是夸她长得比仙女还好看,又说自己的小字是子安……
那时候,她只觉齐翊飞粗鄙,连夸人也那么俗套,心底还暗笑,一个粗鄙武夫,还学人取什么小字。
“将军不必多礼。”屈彦云红着脸,侧了侧身,不像是嫌弃,倒像是觉得受之有愧。
荣喜是故意找他的麻烦不错,却半点没有为难屈彦云的意思,毕竟眼下她办了几件讨圣上喜欢的事,也算正当红,得罪谁也不好得罪她。
不过,他也不怕皇上会问起,别说永威帝无心过问这些小事,便是问起,这小将也就从五品,而仁善乡君可是正四品,自己让他给乡君行礼,何错之有?
其实荣喜也知道,那骂太监是没根的东西,不是出自这小将口中,可谁让他和那人是一伙的。
“您是正四品的乡君,他不过从五品,您受他一礼也不为过。”荣喜笑着和她解释着,也不去看齐翊飞。
屈彦云心里厌烦,又不好多话,只是微笑着冲齐翊飞点了点头,提醒荣喜道:“荣公公,圣上还等着呢!”
荣喜听到这话,才没继续纠缠,领着屈彦云继续走,行到拐角,他回头看了一眼,便嗟声道:“都是奴才伺候不当,令人冲撞了乡君。到底是武人粗鄙,原本退在一旁默声行礼,奴才也不至于多此一举不是。也不知是这人不懂规矩,还是有意的,宫规不可违,奴才这也是没办法。”
屈彦云笑而不语,她心里偏向齐翊飞不假,却也没瞎。
明明是荣喜把人叫上前行礼的,他若不叫,怎知对方就不会退避一旁行礼?
看来之前自己在永威帝面前做戏,连着太监也当自己是个蠢笨天真的,难不成还想借自己的嘴去永威帝那告上一状?
她脸上的笑意,不自觉中褪了下来,倒不是受了荣喜的挑拨,而是因为他闹的这一出,才让她明白,自己一番运作,眼下身份已不同上辈子。
上辈子,即便再有才名,说白了也就一庶女。
可如今,齐翊飞连见着自己还要行礼,就算她依样画葫芦,再设计一场落水,国公府也不可能将自己嫁他。
想到这一层,她实在不知该哭还是该笑。
莫非这次,自己是聪明反被聪明误,一番设计,虽得了个好身份,却将于他之间的缘分也设计没了?
这头,屈彦云是阴晴不定,而屈逸恩也好不了多少。
明明是天大的喜事,他脸上却没有半点笑意。
倒不是他心里不满意……
屈逸恩不禁攥紧手中的圣旨,微微用力的捏了捏,又侧头朝身后的内侍看,一眼就望见其中一名内侍手中捧的那顶翔鸾锦花冠。
今天封仁善乡君的圣旨刚下来,怎么这才进宫一趟,就成乡君变成了郡主。
即便手中拿着圣旨,身后跟着拿有吉服的内侍,他还是觉得好似做梦一样,实在太不真实了。
一天内由四品的乡君,跃升为正二品的郡主,别说是本朝,怕是前朝也没有这样的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