屈锦绣只是东宫良娣,都知如今太子地位岌岌可危,太子本人便是再蠢笨,对这事上也不可能和平日那般无知无觉。
心生不满地父皇,隐藏在暗处,随时会落井下石地兄弟,朝臣暧昧不明的态度……这一切的一切,都让太子只觉喘不过气来。
永威帝灭的不仅仅是宁家的九族,更是在敲打他,也是在斩他的臂膀。
而太子的龟缩,更让本就摇摆不定,迟迟不肯站队的人家寒心。
朝堂之中,能爬上高位的,有几个不是人精的。
莫说太子眼下地位不稳,就冲推宁家出去挡罪的架势,便是本有九分的热度,也瞬间冷了七分。
连事不关己的三皇子,都能站出来为宁家求情,反观太子……
实在不是个好主子啊!
这样一来,便很自然地不少人暗地投到了三皇子萧子归的门下。
可这些人却不知,萧子归私下单挑了些不堪大用的,作为投诚消除帝王猜忌的筹码,同永威帝交了底,并信誓旦旦地称,自己愿为贤王,辅助太子。
他这一举动,不管是真是假,起码表面看来,永威帝是满意的,不然也不会顺着他的话,将他封为贤王。
要说这封了王,便该离京去封地了,可永威帝却态度不明,迟迟没有发话。
面对颇得人心,又留在京中的兄弟,太子竟生出种错觉,好似每日在朝堂上,冲自己含笑行礼的不是一个人,而是头顶上悬着的一把剑,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落到自己的头上,将自己取而代之,心中更是惶惶不可终日。
他不知道这正是萧子归期望看到的……
这太子尚且不提,陈氏皇后何许人,将门之女。
算起来,太子性情冲动,倒也随了这陈家人。
对于皇后和太子会做出逼宫的事,或许是兹事体大,萧立哪怕觉得自己这主子心智不凡,却还是觉得这话听在耳里好似天荒夜谈一般。
逼宫可不是玩笑,哪能说逼宫就逼宫的。
要是平时,他未必敢多嘴,可这次却忍不住开口问道:“爷,为何这么肯定?”
“也谈不上肯定,不过是个赌!”萧子归摇了摇头,笑道。
玉门关的陈家,被安家牵制已是自顾不暇,朝堂上又有他暗自安排的人,一再地挑出太子的错处,而后宫中,德皇贵妃对皇后也是步步紧逼,陈氏虽有皇后的身份,可要说起帝心所向,便只有德皇贵妃一人,是以不难想象,这皇帝会偏心于何人。
皇后母子俩都好似时刻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要是狗急跳墙,想起逼宫这一招,他是一点也不会觉得奇怪,毕竟陈家当初不就帮着永威帝干过这事吗?
不然也不会让得皇帝一直提防着,就是怕旧事重演,加上这些武夫易怒的冲动性情。
说是赌博,倒不如说,有些事的发生完全是性格使然,有迹可循,便不难估量。
当然,萧子归虽对他说是赌,却没有打算坐等事情发生到猜想的那一步,不然也不会一边在朝堂,后宫紧咬不放的打压皇后母子,一边四处笼络人心。
可这世上,总有那么些油盐不进的主。
萧子归会说太子逼宫,主要是他自己曾起过这心思,可起心思,不代表他有那个能力。这逼宫首当其冲是什么,那便是你手上要有兵,可京中手头有兵的将领,即便不是皇帝百分百信任的,起码也有个七分。
这样一心之忠于皇帝的主,哪是那么好拉拢的。
他心中所想这人,不是旁人,正是齐翊飞的上峰袁易章。
这袁易章也算是老将了,和齐翊飞虽只是上司与下属的关系,可或许是两人年纪相差甚远的关系,偶尔说话的架势倒有些像是老子在教儿子。
“咱们有酒就喝,有战就打,至于皇子之间那些鸡零狗碎的事,可千万沾不得。”袁易章抿了口酒,话也多了起来。
齐翊飞本不清楚宁家的内情,可袁易章却没有瞒他,完全是掰碎了和他说,在他眼里,齐翊飞固然是可造之材,可到底年轻气盛,若起了什么走捷径的心思,成事自然可以一飞冲天,可失败呢?宁家便是下场,成龙之功哪是那么好得的。
听到他的话,齐翊飞也知他说的是太子和三皇子之间的明争暗斗,莫说因屈彦云的关系,他对这两人都生不出好感,便是没有那一层缘由,他也不想参合其中,便想也不想地点头道:“下官定当牢记于心。”
“记得就好,来,喝酒……”袁易章点到即止,也无谓多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