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击太子一系,最为狠的便是王家。
其中因由,固然有王秀珠的关系,另一原因,便是王适龄不得不为之。
要说以前是顾忌贤王手头有自己的把柄,可在那让修葺家庵的圣旨一下之后,他也明白永威帝没打算追究。
但皇帝不追究,可不代表皇帝真如他们行礼高呼的那样,真就千秋万岁。
说句大不敬的话,皇帝也是人,会老会死。
一朝天子,一朝臣。
就太子那眦睚必报的性子,王适龄不可能傻到等他登基称帝,然后来清算当日自己联合李御史参他的那一笔。
对于绊倒太子,他和贤王可说是不谋而合。
萧子归自然是乐见其成的,甚至很多太子的罪证便是他差人送到王适龄手中。
或许是有太子这尊大佛挡在前天,国公府倒得了安生,起码王家终于没在咬着屈逸天不放了。只是一想到东宫中的屈锦绣,他又高兴不起来。
这太子三日一小错,五日一大错,状况层出不穷,加上屈锦绣又不是个安分的主,屈逸天不得不担心起国公府的前程。
屈逸天虽不清楚东宫那场导致太子妃丢了性命的大火,屈锦绣究竟参合了多少,可也实在吓得不轻,哪还会对她生出什么怜惜愧疚。
若不是没有合适的借口,他恨不得当即就将那恶毒的不孝女除族,也省的她再起什么黑心,连累了家族。
他不知是祖宗有灵,还是老天爷也看不过眼。
转眼过了三月,还真被他寻着个冠冕堂皇的借口。
屈锦绣实在不明白,自己苦心遮掩的事,眨眼已在后宫传得沸沸扬扬,而此刻的她还不知道,关于她怀有身孕的事,不仅后宫皆知,就连朝堂上下也得了信。
按说这怀了身孕,该是喜事,可错就错在,她是在孝中怀的身孕。
一月前,太后薨世,即便太子只是孙辈,论理也要守孝半年。
若这事遮掩着,待到月份大了,也不见得旁人就会较这个真,可眼下正是多事之秋,一堆的人只怕寻不着错处,得了这消息又怎么可能放过。
一时间,参太子以及屈良娣的奏折就好似雪片一般。
太后薨世,最为哀痛的必是永威帝无疑,即便是喜丧,可到底是天人永隔,心情又怎么好得了。
“你个不孝不悌的畜生!”永威帝一改往常的喜怒不形于色,随手拿起御案前的白玉镇纸便掷了过去。
太子眼见那镇纸朝自己飞来,想躲又不敢躲,硬挺着挨了一下,顿时头破血流,也不知他是被砸狠了,还是为何,只觉脑门一热,抬手摸了摸,看到满手鲜血,便啊地一声,直挺挺地载倒在地。
不说永威帝此刻正在气头上,就冲各为其主这一条,荣喜也不可能上前去劝,只是见太子砰地一声躺到地上,他也不好不上前。
永威帝一听太子被自己砸晕过去了,或许是气极,竟眼皮也不抬一眼,满脸嫌恶地挥手道:“抬下去,让太医去看他,要起不来,就别起了,明日早朝用不着他上。”
圣上这意思到底是让太子休养好后再上早朝,还是从此都不用上了?
荣喜站在原地,一下没回过神来。
永威帝见他还愣怔在那里,脸色又不觉地沉了几分,冷声道:“还不滚!”
“奴才告退。”荣喜也知道他心情不好,少不得要受些牵累,可听到他这一吼,还是不由地一激灵,后脊更是冷汗直冒。
这太子才被抬出御书房,人便醒了,只是想起这一桩桩地事,就觉得头痛,又觉对着这些奴才没脸,索性就继续装昏,任由人将他抬进东宫。
东宫那些莺莺燕燕,见太子一头血的被抬回来,顿时哭成一片,一个个上赶着往前凑。太子装着昏,自然不好喝止她们,双眼紧闭,眉头却越皱越深。
荣喜看在眼里,嘴角轻轻的撇了撇,极力掩饰着脸上的讥讽,只觉太子实在是怂得厉害,便是好命托身在皇后肚子里,怕也注定是个难成事的命。
他也懒得在这看太子装疯卖傻,横竖圣上交代的事,已经办完,故意拔高声音道:“太医一会就来,奴才还要回去伺候圣上,就不久留了。”
东宫的女人现在一心想的是如何在太子面前卖好,哪会管他一个太监的去留,看也不看他,便争先恐后地围着床榻,唧唧喳喳地争执起来,一个个全恨不得挤走对方,独自留下来伺候。
太子听荣喜说这,又苦忍了一会,约摸着人该离开了,这才猛地坐起,冲着床榻边那堆穿红着绿的女人吼道:“都给孤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