屈锦绣虽也处境尴尬,可到底比这堆莺莺燕燕有脑子,懂得在孝期不可穿得太过鲜艳,一身浅蓝是的宫装,连头上的簪子也换成了素银的,在这些打扮鲜艳的女人中,尤为显眼。
“屈良娣留下,其他人都给孤滚。”太子见她站在人堆中,又道。
眼前的这些美人,倒没几个家世显赫的,除了为了钱财抬进宫的商户女外,还有几个本就是宫中舞姬,这样出身的人又能有多大的见识?
可见识没有,却还是知道太子身份不凡,此刻见他发火,谁还敢撒娇扮痴的赖着不走,即便心中不甘,倒还是连忙行礼,退了出去。
她们人是走了,可留下的各式香粉的味,却久聚不散,混在一起,让怀有身孕的屈锦绣好一阵恶心。
屈锦绣也不想失态,但还是不受控制的干呕了几声,看得太子又一次皱眉,开口便道:“晦气,早不来晚不来。”
或许是怀着身孕,即便还未显怀,屈锦绣也觉和以前大有不同,听到这话,就不由地身子一僵,咬了咬嘴唇,别过脸去继续干呕起来。
她不想转身,可再不是怕失态,而是不想被太子看见自己满脸的愤怒与嫌恶。
若不是他拉着自己胡闹,根本不管她的哀求和劝阻,又怎么会落得眼前的下场,还连累到她被皇后斥责,更沦为宫中的笑柄。
好不容易,屋中的脂粉味总算消散了些,屈锦绣止住了恶心,也控制住了心中的怒意,这才转过脸来,满脸关切地边打量太子,边又不时地朝门外张望,似乎很是焦急的样子:“这太医怎么还不来?”
“你还知道关心我?”太子这会倒难得的清醒了一把,即便她表情真切,却横看竖看,都觉透着一股虚伪。
屈锦绣倒不是防备他,只是手很自然地护着肚子,面上却故作惊讶地道:“殿下是我夫妇,臣妾怎会不关心。”
“我看你更关心你的肚子吧?你要真关心我,怎么不一早把肚子里的孽种拿掉!”她这不经意的动作,看得太子冒起一股无名的心火,说起话来就完全不过脑子。
屈锦绣闻言一个激灵,脚步不由的虚晃了一下。
孽种?
他可记得这是他的骨血?
她全身好似置身于冰室一般,若先前只是不经意的习惯,这会倒真生出几分警惕来,身子侧了侧,手紧紧的贴在小腹上。
太子见她一脸防备的护着肚子,更是恼怒,他刚说的不过是气话,屈锦绣这副样子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他还真会做扼杀亲子的事?
他越想越气,猛地从床榻上一跃而起,作势就要去拉扯于她。
屈锦绣见他扑上来,加上他说的那话,人便本能的抱着肚子朝后退。
太子眼见她要跌倒,倒也忘了生气,抬手就要去拉她。
屈锦绣倒是勉强站稳了身,可见他伸手,只当是要推自己,便猛地转身,提着裙子就不管不顾地往外跑,或许是转身太急,崴了脚的同时,身子重重地撞到了宫柱上。
“他也是你的孩子。”屈锦绣只觉腹部一阵剧痛,身下便有什么流淌出来,自知孩子肯定是保不住了,心里瞬间凉透,眼泪不由地滚下来,撕心裂肺地冲他喊道。
太子愣怔地站着,原本想伸出去拉她的手,也忘了收回。
也不知是不是他流年不利,就在这发生不到数秒,太医就背着医箱走了进来,很自然地将屈锦绣那句话听了个全,再见她身下流着一滩血,顿时也呆愣住了。
若只有太医倒也罢了,可偏偏去而复返的荣喜,正站在太医身后。
荣喜见状,也是吓到不行,连忙催促道:“还楞着干什么,快去看看啊。”
太子倒没想那么多,或许是人还处于震惊中,一时倒说不上愧疚难过,只是本能地想离开此处,眼不见为净才好,横竖是她自己跌倒的,要她不跑,根本没有这事。
越想便越觉错不在自己,反怪起屈锦绣没事找事,当即拂袖道:“这里污秽,孤先去偏殿,你们看完她,再来给孤处理伤口。”
屈锦绣看着他甩袖离去的身影,虽眼泪不断,却觉心如死灰,孩子没了,还可以再要,可这样的太子,又如何能让她母仪天下?
在身体的疼痛,小产的刺激,还有太子的行径下,屈锦绣终于含泪闭上了眼睛,昏死了过去。
待屈锦绣再次睁开眼睛,已经是第二天的深夜了。
“这是哪?”她看着陌生又寒酸简陋的宫室,挣扎着就要起身。
云儿完全没了平时恭谨谄媚的样子,见她要起身,半点没有要去扶她的意思,反是白了她一眼,没好气道:“幽寒宫啊,屈良娣也算在这东宫拔得了头筹。”她说着便又笑着捂嘴道:“看奴婢这记性,哪是东宫啊,怕是大庆开国以来头一位,没成宫妃,倒率先享起了宫妃才有的待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