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风虽然是个很温和的人,可是自尊心的分量和正常人也没有区别,堂堂男儿汉,多少年都没跪过,突然要他跪下道歉,他很有些为难。
田思远见他不动便说:
“你就这点诚意吗?哼。”
穆风左思右想,觉得,妻子就一个,妻子和尊严哪个更重要,那肯定是妻子,于是他跪下来,握着她的手,望着她的眼:
“对不起,以后,没有以后了。”
穆风说着道歉的话,心里却是如坠冰窖般寒冷,他不习惯下跪,那是一件极度践踏尊严的事。下跪比他想的要容易,感觉却比他预估的还要难受,每一瞬心里都有针扎般的痛苦,细微却疼痛,可他还是强忍着不适,祈求她的原谅。
田思远终于,终于,觉得她站在了胜利的顶峰,一解嫁给穆风之后的憋屈,这一年多来所为他花的心思,最终都是竹篮打水,他若不被折辱到此等地步,都对不起她当时的隐忍付出细心谋划。
她觉得,这耗时一年半的闹剧般的婚姻,就该结束在今日了,于是她说:
“我上次出差,其实是去了游艇局。
我认识的对象虽然有点变态,却是真的很有钱,我上次是不是也说了你没钱?
对比之后才知道,你何止没钱,简直是赤贫。
以前呢,我只有你一个男人,自然不知道区别,体验了别人之后,我才知道你有多差。”
穆风脑子里“嗡嗡”的响着,她说的信息量太大,他一时消化不了,只抓住了最后一句话,半响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都忘记要先起身了,说的却是:
“我……那种事我确实不是很热心,如果只是这个原因的话,也没必要离婚吧?”
“我都已经跟了别人,你还不跟我离婚?”
穆风是一个很传统的人,传统的认为,两人相爱了就该结婚,结婚了就该相守,遇到问题了就该解决,他从没想过要离婚的,可是此刻,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他只觉得,眼前一抹黑,至此天再也不会亮了。
正在他没来得及作出任何反应的时候,田思远拿出一纸鉴定书来:
“这是复印件,原件在律师那里,我想,我们的离婚官司很快就会有结果了。”
穆风接过来一看,只觉天旋地转,上面他看的懂的几个字,写着残酷结果,他机械的重复。
他最近忙得两人见面的时间都有限,这种伤肯定不是他造成的,他无神的望着她,她一脸“你懂得”的表情回看他。
两人曾经幸福快乐过的时光,不可抑制的涌入他的脑海,他不知道到底是在哪里走岔道了,竟到了今天这一步,他喜欢的那个,清纯娟秀的女孩,温柔顺从的女孩,哪儿去了呢?
穆风被冲击的脑子里一团乱,他下意识的问道:
“为什么要,这么对我呢?”
田思远伸手为他擦眼泪的时候,他才惊觉,他竟然哭了,她说:
“怪只怪,你和我想的不一样。”
后来,田思远也并没有放过他,既然已经撕破了脸,能争取到的一切她都没有手软,本来是可以争得所有财产的,但是因为她急着离开,没时间处理不动产,加之她要去投奔的又是超级有钱人,便将房子和车子这种一时难以变卖的东西施舍给了穆风。
那车,是香槟色的小mini,还是穆风送给她的礼物。
穆风已经无心争任何输赢胜败,金钱或者不动产对他而言,都已经无所谓了。
他根本无法从致命的打击中站起来
——人,到底为什么会变的这样快呢?
——是,金钱吗?那么,感情,算什么呢?
他无法像个女人一样,约上闺蜜,宣泄或者哭泣,情绪堆叠郁结于胸,他整个人都不正常了。
脑子里无时无刻,都有两个人在说话,一个嘲笑他的天真,一个嘲笑他的软弱,他随时都能听到两人激烈的批判
——无法,入睡。
长期的失眠,让他精神不振,抵抗力下降,病痛如约而至。
徐敏体谅他遭逢离婚的不幸,见他不在状态,神思恍惚,也没有强迫他工作,让他先休息一段日子。
他就一个人在家中,孤零零的,病得越发厉害起来。
病痛中的人,最是脆弱,他躺在床上,思考人生的意义,结果是,没有意义。
人生来世上走这一遭,就是不断经历各种苦难,活的越久,就要面对越多痛苦
——活着,即是,痛苦。
穆风的妈妈姚女士是从新闻上看到的穆风离婚的消息,当初,她把穆风送入这个圈子的时候早就已经了悟,纸醉金迷的娱乐圈哪里会有长长久久的感情呢,所以,离个几次婚,实属正常。
比较不正常的是,她的卡刷不出来钱了。银行催款,说她的车贷没有及时还,再不还就要拍卖她的车抵扣贷款了,姚女士这下惊慌了,电话又联系不上,只好登门找穆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