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书华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对着上方雪白的天花板,一时竟有些不太明白自己身处何处。
她挣扎着刚想要坐起来,旁边有一人将手轻轻搭在了她的手上制止了她的动作,同时温和地对她说道:“颜小姐,你醒了?”
颜书华扭头看去,原来是柳春江。
看到柳春江,颜书华又记起了自己昏倒前的那一幕,她又转头打量了一下四周,原来她正躺在她自己的房间里。
“对不起,给你们添麻烦了。”颜书华声音有些沙哑,她有些吃力地对柳春江说道。
“颜小姐,我早就说过,你既然来了这里,我们就会跟一家人一样,一家人之间,何须客气?再者说,人吃五谷杂粮,谁也免不了有个头疼脑热的,这很正常,所以,你不要多想,安心养病才对。”
已经有两年之久,颜书华都没有感受过这样的温情了。
在她还是那个高高在上的颜家大小姐时,她稍有点不舒服,或是咳嗽了几声,便会引起家里的一阵骚动,母亲害怕,父亲紧张,那些个听差佣人,也都围着她团团转,生怕她有个什么闪失,自己再被疼女心切的颜青山责骂。
可是曾经的荣华烟消云散后,她就成了一个无人问津的人间弃儿,生了病,都是自己一个人抗着。
有一次她也是发了高烧,一个人躺在冷冰冰的小屋里,苦苦挨了两天两夜。
她没有力气出门看医生,也没有钱去买些药来吃,颜书华觉得自己都要撑不过去了,可谁知老天并不想收她,她愣是挺了过来。
有些东西,因为失去的太久,当它再次来到自己面前时,便显得越发的弥足珍贵。
颜书华听了柳春江的话,眼睛一下子红了,有泪水从里面滚落了出来,“柳先生,谢谢你,可是我,我……”
颜书华想说的是,她现有的全部钱财,估计连治病的药片都买不起,又怎么可能安心养病。
柳春江是个极玲珑的人,似乎是看懂了颜书华的难言之痛,亲切地看着颜书华道:“颜小姐,现在养病要紧,其他的都不要多想,埃布尔说你是感冒了,已经给你打了一针,现在你觉得怎么样?可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已经好了很多,谢谢。”
“颜小姐,喝一些水吧。”翠喜手里捧着一杯水走了过来,颜书华点了点头,想要坐起来喝水,柳春江却用手势示意她稍等一下,“翠喜,把水杯给我,你扶颜小姐坐起来。”
翠喜将手里的水杯递给柳春江,随后扶着颜书华坐了起来,柳春江还非常体贴地在颜书华的后面垫了一个枕头,见颜书华坐稳了身子,方将手里的杯子递给了她。
颜书华是真的有些渴了,接过水杯后,一口气将杯里的水都喝了下去,这才觉得嗓子舒服了许多。
颜书华刚将杯子递还给翠喜,便见有一金发碧眼,年约三十岁左右的洋人走了进来,看到颜书华已经坐了起来,夸张地大大松了一口气,用不太地道的国语说道:“漂亮的小姐,你终于醒了,你若是再不醒,我可就要被……”
“埃布尔,颜小姐已经没事了,你也累了一天了,不如去休息一下吧。”不等那个叫埃布尔的洋人把话说完,柳春江便赶紧打断了他的话。
“当初急的几乎要把我绑了来,现在颜小姐好了,就要赶我走吗?用你们中国人的话来说,你们这叫卸驴杀磨!”
埃布尔显然是一个极开朗的人,而且看样子他对自己的国语水平是相当的得意,觉得自己用词实在是贴切无比,说完以后,不免有些洋洋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