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五中午A市下了第二场雪，到放学，天地间银装素裹，但纷飞的雪花仍漫天飞舞，没有休息之势。
顾杨望望擦出一片清晰世界的窗外，考虑着是打车还是乘公车。
打车的话，这样的天气肯定不容易，但防寒安全；乘公车的话，这样的天气肯定不比她步行快多少，但暖和省力。
想了好一会儿，顾杨还没做出决定的时候，办公室的门突然被撞开。
顾杨惊诧的看着赵小雅满身的雪，继而被她的眼泪吓住：“小雅，怎么了？”赵小雅被冻的脸色苍白，但眼睛鼻子通红，抽噎道：“老师，你快去看看，陈默……陈默在顶楼！”顾杨一时没反应过来。
赵小雅哭道：“老师，你快去看看吧，陈默他……他……”她话没说完，顾杨已经跑了出去。
顾杨跑到顶楼的时候，一眼看到站在寒风中身影不稳的陈默，那一刻，她觉得心跳都停止了。
陈默听到声音，转身看到顾杨，笑了。
这是顾杨第一次看陈默笑，小男孩可能平时太严肃，此时笑起来带着点羞怯却很漂亮的笑脸，可顾杨手脚冰凉，丝毫感觉不到这笑脸的美好。
陈默抿抿嘴唇，恢复到平时的面无表情，道：“老师，你来了。”
顾杨干咳一声，点点头道：“陈默，是不是有话要跟老师说？”此时顾杨镇定一些，找回了些理智：照眼下的情况和陈默的性格，如果不是有话跟她说，她再见到的是一具冰冷的小身体。
陈默见顾杨不再板着脸，虽然神情不太好，但终于跟他说话了，便又笑了：“老师，你是我最喜欢的老师。
原本我不想在这里结束的，但我觉得在这个学校的时间，是我最高兴的生活，人活着的时候不如意，最后应该给自己找个舒适的地方，对吗，老师？”顾杨缓缓靠近，陈默没有丝毫反感，笑着看着她走近。
“陈默，老师很喜欢你，老师能听听你的故事吗？”陈默沉默着思索。
顾杨道：“你跟老师讲讲你的故事，你有什么想知道的，也可以问老师。”
陈默道：“老师这是在拖延时间吗？”顾杨感到自己僵硬的笑脸，道：“已经放学了，而且这样的天气，还有谁会留在学校？即便老师拖延时间，又能等来谁？”陈默静默片刻，终于开口。
“我没有妈妈，家里照顾我的老奶奶说我妈妈在生我的时候去世了，可我爸爸有时喝醉会骂我是‘野/种’。
从家里佣人背后的议论里，我知道了我妈妈是一个酒吧歌女，勾/引了我爸爸有了我，所以我爸爸才不喜欢我。”
“我问过爸爸，爸爸很生气，差点打我，可见人家说的都是真的。
我不知道我妈妈是个怎样的人，但我知道书上电视上的歌女都是不好的人，所以，我的妈妈应该也不是大家喜欢的。
爸爸也不喜欢妈妈，总在喝醉了的时候说‘那个女人骗了他’，所以，也不喜欢我。
可我不明白，既然不喜欢我，为什么要剩下我？现在不是有很多人有很多办法不要自己的孩子吗？”
“我只有爸爸，可爸爸也不常在家，每次回家几乎都是醉的，有时候会继续自己喝，有时把握叫醒教训一顿。
那时候，我觉得没有爸爸也是可以的。”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家里开始有不同的女人，她们在爸爸面前对我笑，开始对我很好，可一旦爸爸不在，她们说话我不理，便会对我大声呵斥，像漫画里的妖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