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念出了会议室,刚走进办公室落座,办公门敲响了。
“进来。”
办公门从外推了进来,是林俊熙,今天他一席黑色西装革履,神情严肃,眉宇间微微皱着。
他这幅神情,总是让顾念不经意想起她的林俊熙,视线一时失神。
“贺董。”林俊熙上前叫了声。
将顾念拉回思绪,伸手:“坐,有什么事吗?”
刚才是董事局高层的会议,林俊熙并没有参与。
“昨天打你电话,你关机,昨天的新闻我看了。”林俊熙抿了抿唇说。
“嗯,昨天我正好忙着收购物流业的合同签约,所以手机没去关注它。”顾念浅浅一笑。
“我本来想打你电话,想告知你在我中途跟昌运快运那边谈判时,张泽民突然带了一帮子的人阻止了我们谈收购的计划,我也不知道张泽民怎么会知道,我很抱歉。”林俊熙双眸一瞬不瞬看着顾念说。
顾念看到他的视线,她总觉得透不过气,仿佛是林俊熙在看她。
她移开视线,状似拿起程瑶瑶泡好的花茶喝起来:“无妨,本身昌运快运是我最后一个目标,谈得妥就成,谈不妥也不差它一家,也许这就是冥冥之中的安排,到底还是谈不成,不过如今已我们贺氏进军物流业的影响,今天若是再跟昌运那边谈判,更如鱼得水。”
“顾念。”林俊熙声音很清冷,语气颇为严肃。
这样的语气叫她的名字,让顾念一时晃神,下意识看向林俊熙,突然感觉眼前这个林俊熙好像就是曾经那个自己深爱过的林俊熙一样,而他此刻的眼神,含着一丝受伤,这让顾念心口一抖。
林俊熙看着她,眼里有痛楚,说:“顾念,你为什么安排我去跟昌运快运那边谈合作?是不是这一开始就是你的计划?你早预料到张泽民会出现在我那儿,而你为了能让你顺利在那边签合同?所以早一天才跟我说让我去昌运?可是,你可以明着跟我说啊,为什么不跟讲真话?还是打心里你其实根本不信任我?防着我?甚至怀疑张泽民到昌运那儿是我故意泄露给张泽民的?顾念,之前你说的那些话是真的吗?是真的私底下当我是朋友吗?”
顾念看着林俊熙,心竟然莫名颤抖不已。让她不仅想起自己的俊熙哥,更重要这样受伤的眼神,让她想起了秦轩,曾经何时,秦轩也用这样受伤的眼神和语气质问她。
她抿了口茶,尽量让自己镇定情绪,再看向林俊熙:“林经理,你想多了,我真的没有别的意思。”
“是吗?”林俊熙扯了下唇:“好,是我误会了,那我先走了。”
“等等。”顾念站起身叫住他。
林俊熙回头,顾念说:“林经理,如今物流业已经落实,马上就进入实施,所以接下来会很忙,我也需要你的帮助。”
“于公于私我理应效力帮忙,哦,好像我们之间也没什么所谓的“私”,顶多我只是像你的前男友罢了。”林俊熙笑了下,语气里满满低落。
顾念心紧了紧,看着那道背影,心口微乱。
正在失神的时候,顾念手机响了,看了眼屏幕上的陌生号码,她接起:“喂。”
“是我。”那头是林媛的声音。
顾念眉眼一凛,眼眸微微眯成一条线。
午餐时间,顾念坐孟浩的车到达了林媛所定的酒店包厢。
到达包厢后,包厢门口站着两个保镖,顾念推门而进就看到林媛坐在轮椅上,一手拿着报纸,一手拿着茶杯饮着热气腾腾的茶。
她身后还有一个中年女佣。
林媛抬头,看到顾念,神色平静,没有之前第一次知道她是顾玥的女儿来的震惊、情绪不宁了,反倒平静多了。
她冲顾念笑了笑,放下报纸,说:“来了,坐。”然后示意女佣出去。
顾念坐下,视线落到她手中的报纸,上面大幅度的报道全是贺氏进军物流业的新闻。
“没想到你年纪虽轻,但处事能力不亚于男人,我觉得你的处事挺像你爷爷一般雷厉风行,倒是你爸爸贺志昌还没完全像你爷爷,怪不得你小的时候,你爷爷就钦定你为贺氏未来继承人。”林媛笑道,伸手倒了杯热茶给顾念。
顾念嘴角泛起浅浅的弧度,没有应声。
“要说除了那次在贺玲的婚礼上见过你之外,细算下来,我们有十多年没见过面了,你五岁之前,我还经常来贺家,那时你有婴儿肥,长相灵气水灵,我很喜欢,那时我最喜欢抱你玩了,而你也是喜欢喊我媛姨,也爱跟我亲近,只是没想到时过境迁物是人非了,怕是眼下你也不愿叫我一声媛姨了。”
“怎么会?您是我长辈,媛姨还是得叫一声的,只是我心底还还依然记得你当年如何推我母亲下楼的情景,我母亲死不瞑目。”
顾念的话让林媛手一抖,少许茶水溅了出来。
林媛面色有点白,她看向顾念,尽量平静说:“你妈妈的死我是无意的,你也知道我当年的精神不太好,总是恍恍惚惚,再者,当年要不是你妈妈,我怎能变成那样?”最后那句话,林媛眼神阴冷。
顾念把玩着茶杯说,眼神犀利:“媛姨,这么多年你良心可安过?会不会午夜梦回做恶梦?有没有梦到我母亲向你索命?你的精神恍惚就可以杀害我母亲吗?一句精神有问题就可以逃避法律的责任吗?我母亲白白葬送性命,而你却活的好好的?”
“你,你胡说什么?”林媛不敢看顾念的眼神,觉得可怕,突然后悔今天来见她。
“不仅我母亲白白葬送性命,连蔡叔叔也枉死在你的手中,媛姨,我倒想问问你这么多年来怎么能好好活到现在?也不怕阴魂向你索命?”
“贺兰心,你别乱说,你胡说什么!”林媛脸色更加不好,神情激动,心绪不宁,她开始大喊门外的人。
只是顾念起身,利落将房门反锁,惊得林媛彻底恐慌了,开始喘气。
门外已经有敲门声,有人在叫:“太太,太太?”
“没事,我跟你太太有些话要说,你们不要打搅。”顾念边说,边走到林媛身边,看她翻包拿东西,她弯腰从包里取出药瓶,问:“几颗?”
“三颗。”林媛颤着手说。
顾念给她倒了三粒,递给她一杯水,林媛忙吞下,缓着气。
“我以为你上回想见我是有心理准备,没想到见了面,我几句话就令你病情发作,媛姨,说明这些年你始终没走出阴影?所以说,你这些年无时无刻还是没忘记我母亲的死和蔡叔叔的死,心有愧疚吧?”
“别说了!”林媛大手一挥将桌上的茶杯挥落在地,这下引得外边的人更加恐慌:“太太太太,你怎么了?快开门。”
林媛情绪激动,全身发抖:“当年不是你母亲下贱接近我的丈夫,我怎么会流产,而导致终身不育?都是你母亲,我当她是好姐妹,而她却背着我约会我的丈夫,我杀了她情理之中,至于那个负心汉,他也死有余辜,枉我对他痴心一片,而他却做出这样的事伤害我。他们都死有余辜,就算我杀了他们又怎样?我不也是好好活在这个世上?我精神有问题,你母亲的死我根本不需要负法律责任,而那个蔡永权是他自己临死的时候承认自己不小心将刀插进自己胸膛,所以我无罪!他们的死与我何该!?”
顾念紧咬着唇瓣,眼神冰冷,手指止不住颤抖,一字一句说:“你始终要为自己所做的事承担法律责任的!”
话落,顾念打开门,门外站着两位警察人员,均是神色严肃。
两人走进,对着脸色苍白的林媛说道:“林太太,刚才您和贺小姐的对话,我们听得一清二楚,关于十多年前的两条命案,我警方特此重新立案,请您跟我们回一趟局里协助调查。”
“不不不,你们别乱来,我要见我的律师,我要见我的儿子。”林媛惊慌失措,看向顾念,蓦地自知自己上当了,她狠叫一声:“贺兰心!”
“媛姨,要是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我母亲死都不瞑目,我永远忘不了。”
“贺兰心,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林媛双手欲想扑过去,但被警察给止住了,林媛大叫道:“警察,是她,是她陷得陷阱,是她想要我死,她就是怀恨我当年杀了她母亲的死,所以要报复我,之前隆达陷入抄袭门事件,就是她一手为之,就是报复隆达报复我,是她,你们别被她骗了。”
“林太太,你承认当年是你杀了贺小姐的母亲?”警务人员皱眉。
“可是我当年法院已经判我无罪,因为当时我是精神有问题才杀的她,不,我没杀她,我是无意推倒她的。”林媛越说越激动,唇止不住抖动。
“我想跟媛姨再说几句,二位再等一下可好。”顾念上前。
二位警察点头。
“贺兰心,贺兰心!”林媛怒目咬牙叫道。
“媛姨,有件事我必须要让你明白。”顾念说着拿出录音笔,按下开关,紧接着里边传来秦铎和顾念的对话声:
“秦铎我们做个交易吧,你放了我,我就将那些秘密永藏心底,怎样?”
“哼,这个时候你以为我会信你的话?”
“看样子,你是真的要置我死地了?只不过我真的没想到我有天是死在你的手里。”
顿了下,顾念继续说:“既然如此,我也不抱什么希望,但我还想知道最后一件事,我母亲当年是不是被你们陷害的?”
秦铎转过脸,冷冷一笑:“你说呢?”
“看来我母亲真的是你们所为?你们真卑鄙,那时候就盘算着贺氏!却赔上我母亲和蔡叔叔的性命。”录音器中,顾念咬牙切齿。
“卑鄙?如果不卑鄙又怎能过上衣食无忧的日子?你这种养尊处优的大小姐永远不知道穷的滋味,我告诉你我们是真的穷怕了,我们不想再过那些穷困潦倒的日子,我怎能眼睁睁看着将阿婉嫁给你父亲?如果不制造你母亲和蔡永权在床上的苟合之事,你父亲怎能将你母亲赶出大门?而阿婉又怎能顺利嫁入贺家?只是没想到那个林媛竟然会因此终身不育,也杀了你母亲和她那个丈夫,这个女人也真是悲哀的,一下子失去孩子和丈夫,不过那也是她愚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