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贾丽丽的这次纠缠,让傅玉烟终生铭记。此后的她养成了对人的防备,特别是在经济问题上,并且对“老板”这样的物种,一直是慎之又慎。
直到她遇见了傅鱼。
失业以后的傅玉烟,有一个星期一直躲在出租屋里,参加了各种各样的考试、面试,投了一份又一份的简历。她又恢复了工作之前那种疯狂忙碌而又低调隐蔽的生活。这样的日子,会让傅玉烟想起住在简冉的宿舍里那段日子,虽然被一群人欺负,虽然那个时候连自己的姑姑都忌惮自己,在上海,人人都不给她留立足之地。但是回想起来,那个过程里,有简冉这个天使在,回忆里都是满满的感动与温暖。
一周过去,毫无所获。
大公司,傅玉烟人生地不熟,短时间以内很难引起注意,那些简历大概都石沉大海。小公司,有人透露给她:那个破产的星娱公司的老总,已经把她列入黑名单,她被封杀了。
傅玉烟某一天从外面回来,她没有化妆,素颜朝天,那一天太阳很大,她又刚好正值生理期,整个人痛苦得脸都有些扭曲,手里提着两个馒头,捂着肚子艰难地走在街上,就像是贫民窟里出来的女孩子一样。远远地看见星娱老总的车子开过来。虽然离开了,傅玉烟原本还是想给一个微笑,却在看到车里,他原来的老板露出一个讥讽、轻蔑和嘲笑的表情以后,怒意横生,嘴边的一个弧度硬生生收住。
傅玉烟后来想:如果你要问我讥笑嘲讽和轻蔑的表情是怎样的?那就是一个人以为你是只蚂蚁,被他玩弄于股掌之中,碾死你太过轻而易举,把你玩得半死不活,那种看你落魄、看你狼狈、看你苦苦挣扎的表情,那种自以为已经封住了你所有的活路,让你求生无能的自信和狂妄,那种直抒胸臆的痛快!
那一天,傅玉烟从他前任老板的脸上,看到的就是这样恶心的表情。
她知道:小公司是不可能去了。除非能找到人引荐,进入大公司甚至是政府部门才可以。
以前在星娱的时候,傅玉烟认识几个圈内的老前辈。虽然他们都已经年纪大了,难得再出来演戏。但是,还是非常有影响力。他们不是大官,也不是富豪,有的只是声望。他们只在非常重大的场合里出席一些活动,傅玉烟也不知怎的,虽然从小不受自家奶奶的喜爱。但是这些老人家对她都不错,也许是对年轻后辈都有一种普遍的关心和照顾,只是傅玉烟格外珍惜,因此和当中的一些人算得上熟稔一些。此刻,万般无奈之下,傅玉烟在那间炎热的出租屋里,看着满地的简历,咀嚼着满心的绝望,决定死马当活马医,试一试。
她心里并没有把握这些老人家会帮她的忙。
她认识的老一辈“四大天王天后”里,只有一位是女性,歌手出道,整个人非常平易近人,姓江,大伙都称她“江姐”,傅玉烟这个年龄,大概要称她为江阿姨了。傅玉烟潜意识里觉得先问问她,比较好。而正是这个鼓起勇气打出去的电话,改变了傅玉烟的命运。
傅玉烟后来到过全国各地拍戏、旅行。有一次到革命圣地延安,听到当地讲解员讲述,红军经历二万五千里长征的时候,为什么会想到去陕北的延安,就是因为无意间在一份报纸上看到了陕北刘志丹的消息。正是这个不经意的举动,改变了中国工农红军的命运,让他们起死回生。
而傅玉烟的凤凰涅槃,也来自于这样一次毫无底气、不敢抱希望的电话。
江姐听完她有些不安、有些小心翼翼的请求,问了她有没有心仪的单位?傅玉烟一看,自己还可以提要求吗?想到如今小公司已经封杀了自己,只能往高了说,因此也是壮胆但同时也是理性地说到:“最好是去公办的剧场或者歌舞团之类吧,其他私营的,希望找个影响力比较大的公司。”江姐笑意盈盈地答应了,问到:“上海人民歌舞团,你看可以吗?他们的团长你应该听过,叫翟隽刚。”
傅玉烟惊得合不拢嘴,没想到这么好的单位,竟然这么地顺利!何况翟隽刚的大名真的是在上海这个城市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啊。
随后就回电话过来,说是已经联系好了,给了她一个号码,让她先和对方联系面试的具体时间。
傅玉烟第二天一直没有出门,整个人窝在了出租屋里,等待着昨天说等空下来回电话给他的那个人。那个江姐联系好了的人。
大概是下午的4点多钟,傅玉烟一天只吃了一个馒头,眼看天黑,似乎都已经不敢再有任何希冀的时候,终于接到了来电。
对方的声音听上去有些冷静,有些自持,似乎没有多余一句废话。话很少,但是问题都很切中要害,问了傅玉烟以往的工作经历,大概接过多少商演,擅长的方面是哪一些?最后问了,为什么会从星娱辞职?
傅玉烟已经面对过太多次的质疑了,因此她也很淡定,没有说什么老板的坏话,只是淡淡道:“我想找个好一点的,稳定一点的公司,看看有没有更好的发展机会。”对方顿了一下,然后说:“电话里一时半会说不清,你明天到我办公室来吧,我们先见个面。”
傅玉烟很开心,礼貌地问到:‘’好的。请问怎么称呼您?”
“我叫傅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