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煦的阳光懒洋洋的让人犯困,嫩绿草地上盛放着几朵亭亭玉立的小花,微风拂过,花草微微弯下腰。
竹园东面墙变垣处立着几块精致的奇石,白令儿倚在墙上,低垂着头,长长的睫毛偶尔闪动,整个人藏在阴影中,想起即将离开,心中惆怅无比,但现在比以前,多少要好很多,想到风思源无可挑剔的俊脸,宽厚的背影,心中不知什么滋味,脑中有闪过李刚的脸庞。
抬起头望向天空,白色的云朵在碧蓝如洗的空中缓缓移动,伸出手把云框在手中,明明触手可及却总离她那么远。
“怎么被分配到伺候一个歌姬的丫鬟,早知道就不该送礼叫杨顺的婆娘给我安排事了,”一个尖锐的声音打断白令儿的思路,白令儿放下双手静静的听着她们的议论。
“嘘,你小声点,对面就是姑娘住的地方,”另外一个声音阻扰道。
“不就是陪风将军睡了一夜吗,地位还不是比我们低贱,居然要我来伺候,忍了这么久忍够了,”尖锐的音量稍微放低不忿道。
“你也是,既然分配到这园子里就好好干吧,再怎么说这也是主子吩咐的,而且姑娘也不是挑剔的人,在这干活也不累。”
“什么姑娘,原来在秋波阁还是伺候人的丫鬟,就是比妓院里的婊子好点,你说,现在怎么让我在姐妹中抬起头来,晦气。”
白令儿听着传来的声音眨了眨眼睛,心中一阵无语,又躺着也中枪,她好像对这两个婆子态度可是很好。
透过石头的缝隙看着拿着扫帚站在走廊洞门口站着的一脸刻薄钟婆子,和蔼的王婆子。
“你就少说几句吧,小心被姑娘听到,”王婆子四处看了一眼,见旁边没有人才呼一口气。
“你怕什么,说的就是事实,就算姑娘听到,她也奈何不了我,”钟婆子盯了一眼不争气的王婆子,一副不怕的神情。
“你也别把你男人的气撒到这些姑娘身上,”王婆子无奈的细心劝道。
“什么,我男人干我什么事,反正她们都是贱人,一副狐狸精样,”钟婆子立马跳脚怒道。
“钟婆子,你这话也太大声了,我就是不想听也听到了,”白令儿缓缓走出来笑着看着两个婆子,说到最后略微沉下脸,本来他不想惹事生非,可是钟婆子越说越嚣张。
两个婆子转头见突然出现的白令儿,都露出一副惊讶眼神。
王婆子心中叫苦连天,抬头瞄了一眼白令儿,只见她秋水般的眼眸似笑非笑,嘴角微微翘,让人摸不清是否生气。
钟婆子看着身材曼妙的白令儿,惊讶的眼中闪过一丝轻蔑、愤恨,然后僵硬的低下头不言不语。
“钟婆子,如果你嫌我身份低贱,可以去跟杨顺小管家说你不愿意伺候我?”白令儿注意到钟婆子眼中的轻蔑,果然人善被人欺,她刚刚出来还打算叫她们以后注意点,现在看来不行。
“令儿姑娘,我们知道错了,不该随便议论主子,求姑娘原谅,”王婆子心中为钟婆子着急道。
白令儿见旁边无动于衷的钟婆子,感觉滑稽,“我就算有心原谅,可也有人也不愿意接受,如果真不愿意在我这里伺候,可以马上走人,我不强求。”
王婆子见纹丝不动的钟婆子连忙拉了拉她的衣角,见钟婆子只是斜眼看了一下她,心中一个念头完了。
“姑娘,婆子我说错话了,”钟婆子想着白令儿的身份,心中压住怒火不甘道。
白令儿见她们之间的小动作,再闻钟婆子的语气,她明显没有认识到错误,她好像没有得罪过她,看起来她好像很恨她一样,算了,反正她也管不了。
王婆子听着钟婆子的话,心里只能干着急,虽说白令儿地位不如她们,但是也是她们现在伺候的人,杨顺管家还特别叮嘱了的。
沉默了一会,没有听见白令儿的回复,王婆子抬头看了一眼,见白令儿丢下她们朝屋内走去,难道她不打算追究了。
钟婆子余光一直看着白令儿,见她在听完她的话后就迈步离开,哼,看来她也只是雷声大雨点小,心里更加轻视了一些,贱人就是贱人。
白令儿踏进屋时回头对着钟婆子道,“既然钟婆子你不愿意伺候我,那你明天可以不来了,我这里不需要伺候不尽心的人,杨顺管家那里我会去说,”说完走进屋内,留给王婆子和钟婆子一个背影。
钟婆子听完后,瞪着眼睛嘴巴微张开,心中几分担心几分不甘,她的任务岂是她这样的人能掌握的,她可得去好好与杨顺老婆说道说道。
王婆子连忙拉住要离开的钟婆子,“你去给姑娘道歉吧,她会原谅你的,你要是真丢了这差事,你以后的日子更加难过。”
“我还不想在这里干了,看见她,我就想起那女人,找她道歉,我刚刚不是道歉了吗?”钟婆子想到那女人尖锐的对着屋里喊道。
“你何必了,姑娘其实人还不错,在这里也轻松,她也不是那个女人,你也知道你家男人,要是他知道后肯定又打你,”王婆子见钟婆子不听劝忙劝道。
“都是一个样,如果不是她们,怎么他会变成那样,你不需要劝了,我去找杨二娘子,”听见自家男人这个词钟婆子神情激动的扯开王婆子的手。
“我们姐妹这么长时间我会害你吗?钟灵,”王婆子看着远远离去的钟婆子,心里一阵担忧,不知道有没有挽回的可能,抬头看了眼屋内。
白岩石桥坐落于湖面,宝蓝色的湖面波光粼粼,岸边杨柳垂岸,空中月如银盘,竹林一片婆娑迷离。
正房内烛光摇曳,窗大开,青纱舞出窗外,白令儿趴在窗上,乌黑发亮锦缎般的青丝轻松的散开,露出白皙的脖子,眸子盯着湖面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姑娘,小心着凉,”兰儿对趴在窗口发呆的白令儿提醒道。
“嗯,”白令儿心不在焉的回答道,身子没动一分。
兰儿见令儿姑娘没有移动的身子,微叹了口气,她伺候令儿姑娘一个月了,她脾气好,可是就是很懒,还喜欢爱发呆。
她一个卖身进杨府才五年的丫头,被安排到这样一个好主也算幸运,以前经常听一些丫鬟谣传歌姬怎么难伺候,初来时她还小心翼翼的。
兰儿走到暗红色芙蓉柜前,拿出一件披风披在白令儿身上,姑娘着凉了可不好。
白令儿察觉到身上的的重量,回头看见身上的披风,顺到见着兰儿质朴的笑容,“兰儿,谢谢你。”
“姑娘,这可受不起,伺候你是本分,这样可是折煞我,”兰儿连忙摆摆手惊慌道。
白令儿见兰儿一片慌乱轻轻笑道,“习惯问题,以后大家互相适应。”
“姑娘,王婆子求见,”青儿从门外走进来轻轻道。
“王婆子,她,有什么事找我吗?”白令儿顿了顿低声道。
“没说,”青儿想着王婆子急切的眼神,“不过好像很急。”
“大晚上的,那就让她进来吧,”白令儿心中诧异,她找她有什么事。
王婆子跨门进屋后一眼瞧见坐在榻上的白令儿,连忙急速走过去双腿跪下求道,“姑娘,求你救救钟婆子。”
“钟婆子,她不是不在这里当差了吗?”白令儿看着王婆子着急慌乱的脸问道。
“姑娘,钟婆子对你不敬,是她该罚,但求你行行好救……。”
“你是替她求情,”白令儿低头摸着衣袖打断道。
“小的知道这样求你,冒昧了,可是钟婆子现在危在旦夕,只有姑娘能帮她了,我知道姑娘心肠,求你救救她,你不救她,她肯定活不过明天的,姑娘,求求你,姑娘,”王婆子声音颤抖道,满脸泪痕对着白令儿重重的磕了几下头。
白令儿看着王婆子眼神中希望,微微转过眸子,她有什么能力救她,再说钟婆子也不喜欢她,“钟婆子的事,我也管不了,你求错了人,你应该找杨顺管家。”
“我找过杨顺管家了,可是杨顺管家不见我,姑娘,现在只有姑娘你能救了,姑娘求求你呢?求求你了,其实钟婆子以前不是这么刻薄的,”王婆子见令儿姑娘逃避的眼神,心微凉,可是想起钟婆子青紫苍白的脸庞,心戳戳的痛,这么久的姐妹,她无法看着她这样,该求的人都求了,现在只有令儿姑娘了,她相信她的感觉,她是个好人。
“昨天她走后去找杨二娘子,被训斥了罚了银两赶回家,他男人今天回来,知道情况后暴打了他一顿,我下午回因担心她去看她,还没进门就听见钟婆子家传来微弱的哭泣声和男人怒骂的声音,我进门时钟婆子已满脸是血。”